蓝箬不觉得自己的事不能说，虽然很蠢，但也都是事实。

  长意想维护她领情，却不希望因为她，长意跟自己手下的人产生嫌隙。

  空明忽然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不妥，他只顾着想蓝箬的到来对他们的计划有没有影响，却忘了考虑她是否愿意向他说出自己的秘密。

  看了眼迟疑的长意，空明识趣站起身，“是我思虑不周，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师妹见谅。”

  蓝箬已经不记得空明了，但见他如此称呼，也就顺着他叫了一声师兄。

  纪云禾隐约知道一点，看现在的情况长意和蓝箬必定有些不方便在外人说的话，便给空明递了一个眼色，“尊主，我们先走了。”

  “嗯。”长意点点头。

  带纪云禾二人走后，长意看向蓝箬，“其实你不必如此，空明不是食古不化之人，若是直言有不便相告的苦衷，他也不会追根究底。”

  蓝箬直言：“我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但我认为这些事没有隐瞒的必要，尤其是对你的心腹。”

  “我想要报仇，你们也想推翻仙师府，据实以告是彼此合作增加信任的必要过程。”

  长意固执道：“如今你并没有感情，说的话我也不会全信，我会告诉他们你跟宁清有仇，具体什么仇必须要在你恢复感情之后，再决定说不说。”

  蓝箬和宁清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养育、教导之恩是真的，杀父之仇也是真的，做为他手中的一把刀，曾经无知无觉的助纣为虐也是真的。

  长意亲眼见过蓝箬的痛苦，自然不会相信现在蓝箬口中无所谓的话。

  不会有人喜欢把自己心底的伤疤一次又一次的揭开给人看，只为了那非要不可的信任。

  即使非要不可，有长意在，他也不会让蓝箬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蓝箬一时没再说话，她忽然想到若是自己有感情的话，现在应该会感到非常的无奈。

  她能理解长意想要维护自己的心情，却无法认同他这样自找麻烦的行为。

  最后，蓝箬自暴自弃道：“反正不是我的属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长意望着蓝箬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惊讶，“箬箬，你是在生气？”

  蓝箬茫然了一瞬，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在她的感知里，她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吧，但我现在没感觉了。”

  长意惊喜地站起来，“一定是！法术不是完美无缺的，宁清也不想把你变成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所以他对你没有下死手。”

  “如果你的感情足够激烈，是可以突破封印的！”

  “只是你在仙师府太过修身养性，这个情况才没被人发现。”

  其实长意更想说是宁清舍不得那么对蓝箬，毕竟他在仙师府那段时间光听仙侍们八卦，就了解到了这些年宁清对蓝箬到底如何了。

  可想到蓝箬和宁清之间的恩怨，他说出口的话就稍微变了变。

  蓝箬似乎也明白长意话里隐含的意思，沉默了一下，“可能吧。”

  “咳，既然不确定，那我们实验一下吧？”长意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面上满是期待之色，再无北渊尊主一丝威严在。

  蓝箬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他实验一下也不是不行，总归是自己从小就认识的小伙伴，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

  长意带着蓝箬来到了海边，当初他们相遇的地方。

  长意指着一块巨大的礁石，道：“这就是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的地方。”

  “但是往往我们还没聊一会儿，你爹就会出来打断我们。”长意转头看着蓝箬，眉眼带着不自觉的温柔，“而这个时候呢，我们就会一起对着他做个鬼脸，然后跳到海里去。”

  “跳到海里去？”蓝箬从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回神，看向长意：“我怎么呼吸？”

  长意笑了一下，“要试试吗？”

  “怎么试？”

  长意牵着蓝箬走到礁石上，“跳下去。”

  “一起？”

  “当然。”

  两人手拉手，像小时候那样，跳下礁石，潜入大海。

  只是这次岸上没了气急败坏却隐隐带笑的蓝风，也没有那活泼的笑声。

  海水中，蓝箬只感觉面部一柔，她便与那些清凉的海水隔绝开来。

  她睁开双眼，只见一个圆圆的气泡把她的头罩了起来，试着呼吸了一下，口鼻间也是带着海水特有的咸味空气。

  再看长意，他的下半身已经变回了那美丽修长却矫健的鱼尾，看着蓝箬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就像这样。”他道。

  蓝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海底瑰丽梦幻的景色，嘴角出现了一丝不明显的弧度。

  见蓝箬没说话，只欣赏眼前的美景，长意又说：“我们之前一起发现了不少好看的地方，我们去看看？”

  “好啊。”蓝箬点头，心中出现一丝微弱的期待。

  即便蓝箬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长意照顾的小姑娘，长意也依旧牵着她的手。

  长意倒没想过占便宜，他只是习惯了。

  多年前的蓝箬不像她现在这样有着强大的修为，虽然身处深海，也依然可以镇定自若的欣赏风景。

  她喜欢绮丽的景色不假，也喜欢跟长意在海底冒险的感觉，可害怕和恐惧也没有在她心底离开。

  所以但凡下到海里，蓝箬都死死握住长意的手不放，生怕自己这次下来了就回不去了。

  长意一开始不怎么习惯被牵着手游，但到后来，若是身旁没有蓝箬他反倒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两人一起把从前玩的地方都回忆了一遍，最后长意带着蓝箬来到他们以前玩累了会休息的地方。

  一块巨大的蚌壳，当然这是对于还小的长意和蓝箬来说。

  这么多年过去，等两人再躺进去蚌壳的空间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虽然还是能躺进去，但相较于从前的宽敞，现在长意和蓝箬就只剩下一点点的活动空间了，稍有不慎肩膀和腿就会发生摩擦。

  不过蓝箬和长意都没有计较这个，在静谧的深海，两人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我好像知道开心是什么了。”蓝箬侧着头看向长意。

  他完美的侧颜被蓝箬尽收眼底，摸上胸口，在心底道：好像也知道喜欢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