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作者:妄鸦      更新:2022-02-24 13:05      字数:3406
  虞北洲面容冷淡。

  他站在满是云雾缭绕,的诛仙台前,凝望着底下的云彩。身上依旧穿着一件通体殷红的长袍,只在长袍下摆缀着些看不分的金色细纹,华贵非常。

  不远处是琼楼玉宇,亭台楼阁,更的苍穹垂落的巨大的铁链,无数条一起汇聚在云端,铺陈到底。无根仙树生长在云水交界的尽头,铺开的枝条撑起这处界域。

  虞北洲就这么盘胸懒懒散散地站着,狭长的凤眼里满是兴致缺缺。

  一旁穿着鹤氅,须发皆白的小仙战战兢兢地垂眸,迅速展开手里没有一丝编织痕迹的玉帛,恐怕惊扰这位喜怒无常,乖张不定的执法仙尊。

  声朗诵的声音远远传开:“提灯小仙,私自下界,私会凡人,你可知罪?”

  诛仙台上,一位身上缠着锁链,穿着素白长袍的仙人跪地,不住在地上叩首求饶,鲜血流一地:“求仙尊饶命,求执法仙尊饶命啊!”

  见此一幕,围观的众仙都只觉心下唏嘘。

  若是向其他人求情便罢,可这位却是朝着向来冷酷无情的北宁仙尊。除非是这位今日心情大好,否则根本无可赦免,定然是打落诛仙台无疑。

  偌大空茫的仙域,回荡着仙人求饶的声响。

  北宁仙尊不出声,大家也就只这么静默着。

  若是这位愿意,就这样在这里站上一甲子,也没人敢打扰的。

  实上,虞北洲正在光正大地发呆。

  他站在这里,鸦羽似的睫毛扫下,漫无目的地看着下些朝他匍匐着的仙人。一张接着一张分辨不出样貌的,陌生的脸在他视线内闪过,如同走马灯一般。

  这些脸只敢偷偷看他,表情要么是仰慕,狂热,要么是恐惧,张皇。

  可虞北洲完全没有兴趣,连眼神都没有分他们一个。

  他轻轻吐一口气,神情懒倦而乏味。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不过是些无紧要的人。

  如果没有个人的话,对虞北洲而言,的确乏味的很。

  ,死后是什么?“个人”又是谁?

  他死过吗?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只不过一个细细深想,虞北洲只觉自己便开始头痛起来。

  他站在原地皱眉,冷酷地检视着自己的记忆。

  幼年定居卫国,知自己被调换身份后便拜入鬼谷,学成之后毁灭虞家,回到大渊,封官进爵,招兵买马,最后十分意外地暴露自己身为宗家皇子的血脉。

  在此之前,他同大渊诸位皇子都有联系。被揭露身份后,为保持平衡,竟然戏剧性地无一人反对,于是顺理成章地被封为太子,同渊帝冰释前嫌,在后者病逝后一统天下,登基为帝。

  再然后便是某一日封禅大典后仙人托梦,到一本修炼成仙的仙法,一边君临天下的同时一边修炼,容颜永驻,约莫过几十年的功夫,成功白日飞升,登天台,位列仙班,在人间留下无数传说香火。

  位列仙班后他执掌律法,轻而易举一个刚刚飞升的小仙成为四大仙尊之一。其余小仙也无一人胆敢反对,谁都知道这位身上环绕着怎样的滔天气运,是天道钟爱的孩子,即便是仙尊都暂避其锋芒。

  这些记忆好端端地陈列在脑海,怎么看怎么是人生赢家,平步青云。

  可不知道为什么,虞北洲总觉缺少什么。

  他诞生起,除最为凄惨的幼年时期,其他时候都一路花团锦簇。没有人不喜欢他,没有人不讨好他,就像一个个傀儡般环绕在他的身边。当真叫人觉无趣至极。

  就好像缺一个同他作对的人。

  以至于心口也空荡荡地缺失一块。

  几乎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的刹,虞北洲眼前似乎隐约闪过虹光。

  黑色的,蜕变成白色,叫他爱不释手的长发。

  紧抿的薄唇,同他接吻时会被染上艳丽血色。

  轻颤的睫毛,上身纵横交错全都是他留下的伤疤,形状优美的蝴蝶骨,两条白玉般笔直的腿,将手放上去的时候还察觉到肌肉的紧绷。

  暗室里放纵的低喘,动情时滚落的汗水,舔舐脖颈皮肤时的烙印。

  是。对他来说极其陌生的东西。

  向来不近□□的北宁仙尊皱皱眉。他努力想要看清张脸,却因为被黑暗和迷雾遮挡,怎么也看不真切。

  旁边瞥见这一幕的仙人们纷纷吓肝胆俱裂。

  虞北洲觉自己好像忘一个人。

  一个对他而言,很要的人。

  仙界的仙人们惊悚地发现,近来位不理世的北宁仙尊竟然频繁出入典籍室,将下属管辖三千界的人类名单全调出来。

  仙人管辖的下界自然不会只有一界,每位人类的信息都会自动记载在天之上。虞北

  洲便这浩如烟海的典籍里寻找,想要找到个人的名字。

  仙界无时日,即便使用仙人的神识,也依旧一无获。

  是他够确定的是,他现在身处的地,绝非真实的世界。

  哪怕这里的仙宫再华美,仙人们再崇敬,看上去再真实,在虞北洲眼里,却也拙劣无比。

  少个人,一切都是假的。

  虞北洲冷静地寻找,查遍仙宫有线索也无果后,他跳下诛仙台。

  诛仙台是罪仙受罚之地,上面有天道设下最严酷的律法。只要是这里跳下去的仙人,都会被硬生生剥夺仙骨,失去一身法力,沦为凡人。

  反正不过是个梦境,跳便跳。

  然而不知道为何,在空中坠落的时候,虞北洲仿佛听见天道正在幽幽地叹息。

  【此世界并非完全虚伪,若无异数插手,这本该是你原先的命数。吾之子,为何执迷不悟?】

  “啰嗦。”虞北洲冷冷地道:“这个无聊的梦还要做到什么时候?”

  霎时间,不断坠落的景象摇身一变。

  天空是沉寂的铅灰色,和他死去天一样。

  钢铁建造而成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巨大的led灯牌上闪烁着不同的广告。十字路口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斑马线上全是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穿着虞北洲来没见过的服饰,面容冷漠,目不斜视地他身旁经过,仿佛根本看不到他这个人一般。

  天空慢慢下起细细密密的雨。

  坠落的雨滴穿透虞北洲的身躯,落到地面。

  穿着一身古装的青年站在这个陌生的地,视线一张张脸上扫过。

  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也不知道天道把他扔到什么地。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个人,一定就在这里。

  “救命救命,要迟到。”

  此同时,一处街角的早餐店里,黑头发的青年拎着一袋小笼包,急匆匆地推开们。

  他撑起伞,为外面的天气冷瑟缩一下,径直朝着马路对面的学校门口走去。

  在某个街角的地相遇,虞北洲睁大眼睛。

  他凝视着张同他记忆里完全不同,却笃定是这个人的陌生的脸,舌尖的名字正在打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正急着赶早课的大学教授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他视若罔闻地穿过个街角,黑色的伞间上坠落着雨滴,同怔愣着看他的红衣青年擦肩而过。

  虞北洲默默跟上去。

  大学教授的一天十分无聊且乏味。

  每天要备课上课,去实验室里指导实验,写研究报告,批改毕业设计,写项目审批申请。也好在是远近闻名的天才研究生导师,头发暂且没有像诸位前辈的地中海或干沙漠一样,然而仍旧有发际线上移的趋势。

  白天,他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地讲课写,实验室里果断地发号施令。同他平日里呈现外人不善言辞,沉默寡言的形象大相径庭。

  也就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年轻的导师有一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和他记忆里的个人性格有些细微的差别。

  在跟着年轻导师的时候,虞北洲也在一一找回自己的记忆。

  他记忆里的个人温润有礼,恭谦大,面对任何人都展露笑意。稳老成,如松如竹,有如秋霜满月。

  面前这个人,则要更加青涩一。

  宗洛。

  虞北洲咀嚼着这个名字。

  光是念着这个名字,都感觉心脏一一被填满,一一恢复跳动。此同时伴随而来的,是汹涌的,仇恨般缠绵的爱意。

  不算宽敞内里井然有序的单身公寓里,传来推门声。

  穿着一身睡衣,一边擦着头发的导师盥洗室走出来。胸口敞开的雪白肌肤让虞北洲眼神晦涩些许。

  “总算是忙完今天的报告,毕业论文也打回去小崽子们做。”

  他喃喃自语,完全没有注意到公寓里还有另一个人:“好,今晚可以休息一下!”

  吹完头发,导师把自己裹进暖和的被子里。

  他熟练地拿起手机,轻车熟路地打开软件,进自己昨晚最新发掘的宝藏连载文。虽然只有四十章,是将评论区头到尾看一遍的他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也跟着一起躺在床上,甚至还斜斜搭条手上去的虞北洲将头靠在这人肩窝里,看向屏幕里的字。

  些字并非大荒通用的篆,他也勉强看懂。

  《饮一杯无》

  红衣青年懒洋洋地嗅着导师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听对自言自语道:“虞北洲真是一个好听的主角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