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听到苏慕言的话语一怔，掀起被子把头蒙住了，她像是很害怕苏慕言把她赶走，不说事情经过，只是紧张的摇头，隔着被子说：“你看错了，我还没有醒过来。。”

  “……”苏慕言无奈轻叹了声。

  她如今才恍然记起来，其实，苏清月也才不过十岁大的小女孩子。倘若是在现代社会里，说不定还只是个手里拿着棒棒糖的。

  过了一会儿，苏清月许是让被子蒙得久了，有些喘不过来气，她一掀开被子，呼吸了两口，看了苏慕言一眼，又慌张地把被子给蒙上了，固执地坚持着：“我没醒，没有醒。”

  苏慕言终是把被子掀开，说道：“先把糖水喝了，暖暖胃。”

  “噢，”苏清月藏不过去了，只好坐了起来，接过糖水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说道：“很甜。”

  “放了蔗糖。”苏慕言知道小孩子都怕苦，便把蔗糖取了些，放在糖水碗里。经姜糖水一溶，又多了几分滋味。

  苏清月确实还算是喜欢这样的糖味儿，喝了大半碗才歇了口气，脸颊在糖水雾气的蒸腾下，变得有些红。

  她捧着碗，小声说：“对不起。”

  “何事道歉？”苏慕言不记得与苏清月有太多瓜葛。

  “以前，我、我总觉得很嫉妒你。”苏清月想起很小时候的事，幼稚的声音有点后悔：“你长得好看，个子也高。家里没出事前，娘总说你不是苏家的人，如果不然，也不会天天在外面留宿，不肯回家。我也想像你一样，可是，爹爹和娘不让我出去。他们说女儿家，还是安分守己比较好。”

  “噢。”苏慕言听了这些话，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那些都是原主苏眉的经历，与她无关。

  “可是，如今我仔细想想，或许，那不是嫉妒，只是恨你。”苏清月说道。

  “恨？为什么？”苏慕言不解，一个夜夜流连在外的人，何故招惹来家人的恨意？

  “因为，”苏清月咬了咬唇，眼底涌起一股湿润，“因为，你不管我。”

  “……”苏慕言听完这个理由，微扶了扶额。

  她没有说话，清官难断家务事。

  苏清月却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片刻不停地说了起来：“小时候，我还几岁的时候，你很顾家，也很喜欢我的。每次回到家里，你都会抱着我去花园看花，还会给我叠小风筝，陪我玩。”

  从牙牙学语时开始，苏清月便是一个喜欢缠着苏眉的小孩子。

  苏清月会走以后，一家子人都在，她摇摇晃晃的往前跑，第一个就冲进了苏眉的怀抱，也总是拉着苏眉的衣角，哪怕被拖在地上，也不肯放手。

  苏眉向来都随着苏清月，也不理会苏清月像一个小跟班，到处追着她。偶尔有些心烦，被苏清月拖住了衣角，就直接把人拖在地上，走一步，是一步。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天，苏眉忽然动怒，拎起苏清月丢在地上。

  苏清月的额头撞在地上，磕出一个大包。

  苏眉被苏大虎惩罚，跪在祠堂里三天三夜，不让苏眉吃饭。

  自打那次过后，苏眉便不太喜欢回家了。即使回来，也对苏清月伸出来的手，求抱抱的话视而不见。

  苏清月被拒绝了无数次，也慢慢的长大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朝苏眉伸出手，求一个抱抱，而是一言不发，冷眼看着。

  苏眉好像有一点在乎，但是，大多时候是不在乎的。

  苏清月每每总是受伤，也渐渐养成了孤僻的性格，把什么话都藏在心底里，不肯说。

  她拒绝任何人靠近，除了，与苏眉有关……

  如今，苏清月经历了一整串的事情，'心境早已不同。

  在跳河的前一刻，她卷起袖子抹了抹泪，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小关爱她的姐姐，为什么一夜之间就不理她了。

  思来想去，她越发憋闷，再加上生活不如意，便真的跳下去，索性一了百了。

  那曾想，却又被苏慕言给救了。

  刚出水面时，昏昏沉沉的意识里，苏清月仿佛又回到小时候，看到熟悉的面庞，伸开手，向那个熟悉的姐姐讨要一个拥抱。

  “对不起，大概是我错了。”苏清月直到现在才真正接受苏慕言和苏家分开的事实，因为，当她醒过来，照顾她的人，是林小姐的婢女，小春。

  苏清月猜想着，苏慕言大概和小春是同等身份的人，也没有特权，她真的不可以再为难。

  “算了，都过去了。”对于苏清月，苏慕言难得一次有些不忍，询问道：“苏小姐，到底发生何事？不方便说？”

  “娘想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当媳妇，能卖五十两。我不想嫁，那个老头子，已经四十多岁了。”苏清月一提这件事，霎时间红了眼睛，瘪了瘪嘴，沉默了。

  “哦。”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苏慕言倒是觉得，她真的帮不上忙。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女人出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苏慕言身处在这个大环境中，即使不想随波逐流，也只能入乡随俗，遵守这个世界的法则，并非是她冷血无情。

  苏清月一听苏慕言的说话口吻，当即眼圈一红，难过起来。她挣扎着下榻，像小时候一样，拖住苏慕言的裙尾，抽泣着：“姐，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嫁人。”

  苏慕言皱了皱眉，低垂着眸，说：“你先起来。”

  “不，我不起来。娘说把我送去城东赵家，他家的儿子四十多岁，我过去了，那不是死路一条吗？”苏清月这点考虑的倒是不假。

  以前，田月荣待她也很好。

  可是，自打家道中落，才越发明白，她也不过就是一个亲生的摆设。

  “苏小姐，”苏慕言的语气放软了，她也有自己的考虑：“真的很抱歉。我对你的事情深感遗憾，却束手无策。当初，苏老爷收了我一百两卖家契，如今，我上哪里再去寻五十两银子，替你把钱付了？且不说，五十两能否满足苏老爷的要求，单是日后的麻烦，你可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