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作者:吃吃汤圆呀      更新:2022-08-15 19:44      字数:7453
  店小二一脸无辜:“可当初你家夫人说的就是一百二十袋的米一百二十袋的面啊。”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十几岁样子比板车高一点点。

  莺莺忙站出去道:“不管他的事,这数目的确是我报的。”

  乌婶气得问掌柜:“我们萧家是你家老主顾,惯常在店里记账的,每次买都是买二十斤的小袋,哪里有大袋的?”莺莺出门前问她应该买多少米面,她说是二十袋,莺莺自然是照着她报的数目来购买的。

  掌柜嘿嘿一笑:“我们店里小二年纪小不懂,还请海涵。”

  “不成不成,你拉走。”乌婶叉腰挥手,“小二年纪小不懂事,你个大人还不懂事吗?我们一向买的是二十斤你故意拿一百斤看来糊弄?还不是最近下雨天潮不好保存你便想大销一笔?”

  听到这里莺莺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其实她与店小二都没错,只是面铺管事有意利用这其中的误会加大销量,而且他大可振振有词:“您说了要一百二十袋,我当是大袋。”

  其实这种相熟的店铺都有记账,萧家每次从他那里购买都是小袋,这时候顺顺当当拿小袋才是道理。

  这人也太奸诈了些,乌叔都出来皱眉道:“这可不成。你们老管事去哪儿了?叫他出来回话。”

  “我们老管事前几天告老还乡了。”那管事一脸奸笑。

  明白了,原来这新管事新官上任便想烧把火增加些销量,他这样强买强卖自然是销量大增惹得老板器重,可是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年轻管事还谄媚冲莺莺笑:“夫人看着家大业大,这粮食多了便也多了,没多久就能吃完。”

  莺莺摇摇头:“你还是拉回去吧,我家用不完这许多。”说罢便准备进门,毫无转圜余地。

  年轻管事一看已成定局登时脸上就挂不住了,他转而扭头给小二狠狠一个耳光:“叫你个贼坯子没问清楚就写了单子!”

  那小二还是个孩子,疼得捂住脸颊直抽气委委屈屈抬起头辩解:“我写的就是一百二十袋,二十袋的米二十袋的面先送到天水街,再送一百袋米一百袋面到花满蹊店里。”

  周围的人都不忍再看,可大家都是民间讨生活的,自然知道这样来学手艺的小学徒就是粮油店里最底层的存在,免不了要被管事们拿来发泄坏情绪,挨打挨骂都是常事。

  今儿帮他仗义执言,等回去后管事记恨他不再给他传授技艺怎么办?回去后打他更严重可怎么是好?

  “你还顶嘴?”管事越发恼羞成怒,高举起手就要再来一巴掌——

  “慢着!”莺莺转身过来,淡淡扫了他一眼,“米粮留下吧。”

  管事高兴起来,复又换上一副谄媚笑脸点头哈腰:“好嘞!这就给您送进府来。”小二又被他呵斥着去推粮车。

  乌婶看得目瞪口呆:一连一百多袋,这足足要吃多少年?

  还是莺莺小声说:“八月十五时候萧大人要去探望那些遗属,正好给他们带过去。”

  这样算来一家分一袋倒也能迅速分完,也就只用在家里堆放这几月罢了。

  绿儿上前算钱付钱,那管事笑吟吟数钱,莺莺看着那小子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庞可怜,便叫乌婶从后厨拿了块做乳酪山的冰块给他。

  小二还是第一次在夏天见到冰块,捂在手里一时震惊了,甚至拿舌尖舔了舔冰块。

  莺莺便提醒他:“捂在伤处消痛快。”

  小二将冰块捂在脸上,而后感激冲莺莺施礼:“谢谢夫人。”

  “唉,作孽啊。”乌婶喟叹一声,递给他一块红豆甜饼。

  乌婶还想与这个苦命孩子多聊两句,不过他很快就被管事不耐烦叫走了。等他们一走,乌婶便愤愤道:“以后再也不买这家的粮油了!”

  好在萧家的库房够大,还有些厢房空着,正好储存那些粮食。

  不过照看起来也麻烦些,要早晚通风防着雨季里发霉。

  乌婶气得骂:“以后再也不去这家粮油店了。”

  那天巷口有路过的街坊看见了,于是萧家夫人买了许多粮食的事情也传开了,有人便在背后风言风语:“真是大手大脚,连日子都不会过。”

  说话的是唐红叶,与莺莺前后脚嫁进这条巷子的一位新媳妇。

  她生□□与旁人攀比,嫁过来之后自然就盯上了与自己前后脚出嫁的另一位新媳妇。

  可是比什么呢?苏莺莺长得比她好看,嫁妆比她丰厚,嫁进来后更是从不参与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根,在邻居中落了个“贞静”的印象。再有便是她常在各种年节下送自己亲手做的点心为节礼给街坊们,叫街坊们都觉这小娘子又贤惠又能干。

  说起来莺莺连她是谁都没什么大印象,可是人世间偏偏总是唐红叶这样的人:有限的精力不注重提升自己却都用来关注他人。遇上比自己弱的人要嘲笑人家两句,遇上比自己强的便要想法子挑刺找毛病,非要找出一星半点的缺点才好心理平衡。

  要是莺莺也未惹过她,可在唐红叶看来你只要比她强便是惹到她了,非要处处将你视作假想敌用一万种方法与你作对才好。

  此时有街坊替莺莺说话:“那天我在门口看见了,萧夫人一开始硬气不要,是那管事要打小二呢,下手太狠了萧夫人才出手相助。”

  “呵,伪善。”唐红叶浑不在意,“就为了个伪善的名声花费了家里那么多银钱买粮食,只怕雨季都要霉烂在家里。”

  街坊们对莺莺印象不错,是以没人接茬,只打岔:“说起这雨,怎么老不停?”将话题扭到一边去。

  莺莺浑然不知外面巷子里唐红叶是怎么嘲笑她的,有那功夫她还不如给萧大人打了络子做个荷包呢。

  萧照的信笺也如期送到了家中。

  莺莺迫不及待拆开信笺,先是骇然:这居然厚厚一叠,一数有十页之多。

  里面写了他启程已经过洛阳到曹州、单州,督促当地官员修建河堤,下一步将启程往滑州,因此叫莺莺将回信直接寄到滑州便可。

  剩下部分便是生活琐事了:在某某地见到了《山海经》中才听说过的山峰,某处又泉水甘甜,每日怎么吃饭,曹州的饭食又如何与汴京不同,还有单州民俗如何,路过了几座山几个乡。

  总之林林总总近十页,不像是信笺倒像是笔记小品。

  莺莺却一点都不觉得啰嗦,那封信她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这才给萧照写回信。

  她要写的东西也很多:花农闹事、买下了全汴京城所有的花草、制造花烛,如今又买了一百多袋粮食。

  当然也少不了她这些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什么时辰睡的什么时辰起的。

  拉拉杂杂也写了七八页,最后还将那坏人落下的腰牌附在信笺里:她没查出来是谁背后捣乱,可萧大人手下能人众多,应该能查到是谁。

  封了信笺,还将她亲手做的荷包随信附上,里面放了驱蚊香草和她特意从大相国寺求来的平安符。

  送信人是萧照的手下,他拿走了这个厚厚的信封,还打趣了两句:“萧大人与嫂子当真是情深义重,光是两人的信封都比旁人的厚。”

  信笺送走后莺莺便又拿出了萧照的信反反复复看。直到绿儿问:“娘子,难道萧大人写了什么要你背下的话?”

  “嗯?”莺莺不懂绿儿何出此言。

  绿儿便扳着手指起劲算:“娘子吃饭看、早起梳头时看、就连睡前都要拿到床上看,笑着看,皱着眉头看,哼着小曲看……活像是书生在背书。”

  莺莺被她这么一说,忽然闹了个大红脸。两人到底是男女之间,不好这么珍而重之看他的信笺。

  可是她忍不住,那封信笺像是有什么魔力,总是忍不住勾得她再次伸出手去,一遍遍看。

  绿儿嘀咕:“再看下去只怕连折痕处都摩挲得起毛边了。”

  莺莺这才不好意思放下信笺,只不过她却在萧照书房寻来了一副堪舆图,自己临摹着黄河沿岸简单的州县,而后照着信笺将萧照路过的地方用朱笔画了出来。

  这样就直观了很多,萧照离开了汴京往各地一路奔波的情形便清晰体现在了图上,莺莺还细心用小字批注上什么地方有牛肉饼,什么地方泉水清冽。

  这都是萧照信笺里写过的,莺莺看着那张图,似乎自己也跟着萧照走了一遍一样。临睡前她也忍不住用眼神描摹着萧照的路线,而后就想:“萧大人这时候睡了吗?”

  如今下雨店里没有什么生意,莺莺索性叫人架上了绣架,想将这幅画绣在缎面上,她想着等萧照回来时候正好能看见这幅绣品,到时不定多高兴呢。

  每个雨天她便一定要抽出一点时间坐在窗前绣这幅画,这么想着窗外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没那么凄凉了,反而沾染上了几份等待归人的期待。

  可这雨着实下了太久,掐指头算算要十几天了,乌婶嘟哝道:“这天也古怪了些!以往可没有这么下的。”

  往年虽然也有雨季,可都是下下停停,今天下雨明天天晴,并没有像今年这样一下就延续了好多天的。

  里正还特意打着伞拜访了家家户户,吩咐他们这时候要约束家里的小孩不要去玩水,大人走夜路也要远离汴河,以免不小心进了水坑。

  好在汴京城修建之初就建造了四通八达的下水管,有的排水管甚至有两人高,被称作“福寿沟”,即便是下了十几天雨都没有发生内涝的状况。

  可是汴京城外就难说了,青娘子村里还有人捎话,说有娘子的夫君下河里捞鱼落水最后是好心人救上来,要她在汴京城里买些时兴玩意儿来谢谢人家。城外那些村庄更是有不少溺水、落水之事。

  莺莺便特意吩咐长寿跑了一趟,给萧家名下的田庄送了各色点心过去,捎带通知他们这些日子都要小心谨慎,挖开田间壕沟放水,远离池塘河流。

  过了两天莺莺就庆幸幸亏叫长寿早点出了城,因着这时候已经四处涝起来了。

  汴京城本就地处黄河洼地,附近连座大山都没有,这样一座城池要是周围十几天都下着大雨,便是再发达的福寿沟都会排无可排。

  长寿出去了一趟,忧心忡忡:“这些天地面都已经吸饱了水分渗水变慢了,而原本能排水的汴河如今已经上升到和福寿沟齐平,排水再怎么也无法排出去。”

  好在萧家是宗室,当初起地基建房子时选用了一处地势高些的地方,这积水不至于淹到萧家。

  那些住在低洼处的人家便遭了殃,积水泡着墙根,一开始没事,可是泡久了是会塌房的!

  于是汴京城许多人家便焚香祷告希望这雨能停下来。

  可是雨非但没有停下来继续每天下,还有消息说汴京城外都在下雨。

  这可如何是好?莺莺第一反应就想起了萧照:他如今在治理黄河河患,若是到处雨落如珠黄河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当即忙写了封信叫长寿送到驿站寄出去。

  等待萧照回信的日子,又有了个不好的消息:乌婶买菜回来,说街市上菜蔬都涨价甚至都没菜了。

  这与花草一个道理:雨下了十几天,农民田地的作物都被淹得差不多了,能扛到十几天已经是极限。

  再者如今到处积水,河水上涨,从郊野进趟城不容易,于是要么是没菜要么是菜价涨价。

  这对财力丰厚的萧家自然是没什么妨碍,顶多是件新闻。就算菜不多,厨艺高超的乌婶还是想法子做了苏酥炸河虾、腊肉炒藕带、凉拌丝瓜尖。饭桌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萧条。

  乌婶少不得要夸自家夫人:“夫人是吉人自有天相,我说怎么夫人前几天忽然去街面上买干货呢,原来是福至心灵。”

  奶娘也赞同点点头:“莺莺这回买的好,我们家里有粉条、干豆角、榛蘑、木耳,还有腊肉腊鱼,就是不买菜家里菜式都能腾得开。”

  莺莺哭笑不得,她明明是下雨无事做才自告奋勇带着小娘子们去逛街。叫奶娘和乌婶这么一夸,倒像是未卜先知。

  汴京城里那些中等门户就有些难过:市面上有些绿叶蔬菜都被贵门的管事抢走了,剩下只有烂叶,餐桌上没有菜叶只有用粥米、干粮对付。

  有些会过日子的人家还有腊肉、腊鸭、腊鱼、咸菜做调剂,那些不会做日子的人家此时便只能死撑着。

  那个唐红叶此时正发愁呢,她是个懒怠的,年初别人家里自己制作咸菜、腊鸭时她懒得做,还嘲笑别人“鼠目寸光,汴京城里这么富庶的地方什么买不到?”

  如今家里没有蔬菜,腊鱼腊鸭集市上倒是有卖的,可是现在都翻了两倍三倍的价钱,小门小户的人家哪里舍得花那个钱?

  她嫂子笑话她:“红叶前几天还嘲笑人家萧夫人,现在想来她当时买了许多腊鱼腊肉还有干菜粉条,这会子家里不愁喝不愁吃呢。”

  唐红叶被挤兑得满脸通红,辩解道:“可她除了买干货还买了许多粮食,如今雨一天天落,那些粮食早就发霉了!”

  说出这话的唐红叶一定没想到过两天汴京城里粮食都紧缺了起来。

  粮食紧缺的理由与蔬果紧缺的理由一样:运不进来。

  道路已经泥泞不堪无法行人,唯一的水路则涨潮大风大浪不大好走。

  原本汴京城里粮店的那些存粮被满城的人这么买了二十天便也买空了,于是粮食价格也应声涨了起来。

  这却是没想到,主要是许多人都没有存粮:因着这时候夏粮才上市正是价格低廉的时候,要存粮也是现在存粮才合适。

  原先大家都没当回事,这里是汴京城还能缺粮食不成?

  家里没有存粮,只能去粮店买粮食,一来二去粮价便水涨船高。

  可是百姓们又不得不买,先前没有菜还可以忍忍,没有粮食可是要饿肚子的,于是只好拿出钱来买粮。

  这时候唐红叶婆婆终于哀叹起来:“若有萧夫人那样的远见就好了!”

  他们家虽然日子还算殷实,可拿出平常三倍四倍的价格来买粮还是很伤筋骨。

  家里的人齐齐都看向唐红叶,她当初在家里家外没少嘲笑苏莺莺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可如今不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么?

  唐红叶羞得面红耳赤,她处处嘲笑别人转眼却被现实狠狠打脸,偶然遇见街坊邻居也被她们拿这一点来取笑,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莺莺丝毫不知这背后发生了什么,她正筹划着将这些粮食都散出去:“给遗属他们送上三十袋,给萧五公送上五袋,再给青娘子那些娘子们送上五袋,给裴娘子送去两袋,含蕊家送两袋,麻老头一袋,赶象师父那里也送半袋,剩下的只怕要想法子施粥。”

  亲眷们收到这些粮食俱是感激。

  像萧五公和裴娘子都是殷实人家,高价卖粮食也买得起,只不过这时候收到粮食总归是一份情谊。

  含蕊和麻老头这样人家便有些肉痛了,只怕这些日子都不吃白面,转而吃白面掺杂绿豆面、高粱面粮食了。收到莺莺送的白面不亚于雪中送炭。

  而赶象人、遗属这些人家已经买不起粮食了,粮食价格高涨,下雨让他们无法出去做工,便只有勉强一天吃一次糊糊,维持生存罢了。

  这中间在莺莺那里做事的那些人还好,总有一份工钱可拿,而且还能在花满蹊店里吃饭,可是在旁的地方做工的遗属就没有这等好运气了:不是被辞退便是工钱减少,买粮食着实勉强。

  这时收到萧家送来的粮食当真是燃起了最后一丝希望:这些粮食省着点吃也能吃个两个月。

  这样一来就能挺过这次雨季了!当即对萧家感激不已,又听家里人说萧大人出外不在家,于是纷纷向长寿表示: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给自己家亲戚朋友的好办,只叫长寿运上马车用油纸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便能送出去。

  麻烦的是施粥。

  如今汴京城里的富人们还没有搭施粥棚子呢,就是官府都没有任何动作,这时候萧家搭出施粥棚子那是打官家的脸呢!

  是以莺莺要施粥也只能耐着性子再等等。

  过了两天终于有了消息,官府搭出了第一个粥棚子。

  莺莺便赶紧叫长寿先往慈幼局送了两袋子去,再准备施粥。

  就在这两天汴京城里的粮食价格逐渐上涨,唐红叶也受到了街坊和她家人的挖苦嘲笑,这天她又被嘲笑后越想心里越恼火:“我去萧家问问。”

  莺莺正在吃饭。

  乌婶是个会统筹安排的厨娘,如今外面青菜难买,她端上桌的菜便是藕片、菱角这样的菜。

  今天餐桌上便是一个桂花糯米藕、一个干豆角焖红烧肉、一个香菇干炖腊鸭。

  香菇吸收了腊鸭肥厚的油脂,入口丰腴可口。而鸭块又因着炖煮失了油脂,不至于太油腻,正好肉香满口。

  莺莺吃得津津有味,就听绿儿通禀:“娘子,有位街坊叫唐氏的要见你。”

  绿儿和奶娘这些莺莺的仆从有时会在萧照不在时候称呼她为“娘子”,莺莺喜欢这份家常的和睦便也不纠正她们。

  她擦擦嘴:“唐氏?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啊。”

  乌婶便道:“这是前面街巷里古家的小儿媳妇,叫做唐红叶,她与娘子前后脚嫁进这片街巷,是以平日里不大见面。”

  古家?

  “是做绸缎生意开着几个绸缎坊的古家?”莺莺回过神来,古家她知道,她还给古家送过节礼呢,当即起身去外面见客。

  唐红叶无所事事站在待客的花厅,四下打量周围陈设:上好的紫檀木桌椅、博古架上墨玉雕刻的雄鹰、石榴寿桃图案的梅瓶,无不透着殷实,就连供客人坐的椅垫都是细密的余杭绸绣着百福图,上面针脚细密绣工精湛,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

  这时候奶娘过来奉茶,茶盏是雪白薄透的白瓷,里面漂浮着茶汤浓香馥郁,一品就是茶店里至少中等的茶叶。

  真是看不出来啊!唐红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那个苏莺莺平日里穿戴并不算奢华,也就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进出都笑着与街坊们打招呼,竟然不知道她家家底这么厚实!

  唐红叶想若是自家有这样厚实的家底只怕自己早就在街巷里横着走路了!

  这苏莺莺就是虚伪!爱装!装这么低调一定怕别人跟她借钱!

  就在这时莺莺进了门,她笑道:“不知高邻来我家有何贵干?”

  唐红叶抬起头来,就见苏莺莺穿着一身家常的月白色衫子,头发挽得松散,并无任何钗环,腰上系着一块粉蓝腰带,最难得的是腰带正中镶嵌着一块鹅卵石大小的蓝宝石。

  这样一块蓝宝石寻常人家得了只怕要镶在钗环上簪在发间招摇过市,谁知她只是稀松平常镶在腰带上,浑不在意就家常起居用。

  想到这里唐红叶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她半天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我问你,现在粮价暴涨,你那天买了那么多粮食,为何不拿出来分赠给街坊们?”

  别说莺莺了,就连绿儿和奶娘几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分发粮食?

  现在外面粮食已经比平日里粮价涨了许多倍,民间都传出了“粮比金贵”的传言,就这样赠送给街坊?

  莺莺失笑:“古家二奶奶似乎是中了暑,来啊,送客!”

  绿儿毫不客气就劈手夺下她手里的茶杯,而后推着她就往走。

  她们可是经历过无耻苏家洗礼的人,还能怕这么个小无赖?

  唐红叶没提防就被绿儿和奶娘两个连推带搡送到了萧家大门口。

  眼看萧家大门要关闭唐红叶急了,喊道:“萧家有粮食,为何不分发给街坊?”

  下雨天人们本就闷在屋里气闷,此时听见有热闹便都打着雨伞跑出了门。

  唐红叶见聚集的人多了越发得意:“萧家为富不仁!”

  眼看她还要叫嚷莺莺便答:“我那粮食买的时候也花了钱的,为何要送给旁人?”

  作者有话说:

  汴京许多文物散落都与黄河改道洪涝离不了关系,所以想写写汴京的洪涝。

  去年河南就下了大雨,当时我还代表《汴京美食录》读者给河南捐了钱。今年看到一处报道说河南今年小麦丰收与去年的大雨有关系,总算还有一则好消息,恭喜河南小麦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