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盏茶功夫，对面的马车便主动后退，给他们让出了先行的路。

  两车靠近的瞬间，顾长宁低声道：“多谢。”

  她是第一仙时，声音也是经过了伪装的，所以姜子妍并未听出什么。

  如今扮成宁玉，用的自然也不是她平常的声音。

  走之前，她去了趟赌坊。

  带南宫止一同走了进去，小二本要上前拦住他们，却在见到顾长宁脸上的面具时换上了笑脸。

  “东家来了，小的这就去叫赵管事。”

  还是之前的那个小二。

  白日的赌坊人少，偌大的场子便显得有些寂寥。

  南宫止仰着头问道：“哥，师傅说赌坊不是君子该去的地方。”

  “你师傅的大道理你就听着，关于赌博这件事，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究竟怎么样。”

  “为什么现在不能讲？”

  “你还小，我教你这些，你爹肯定不同意。”

  “他又不在。”南宫止小声嘟囔着。

  他知道只要顾长宁不想说，他就一定没办法，所以连挣扎都懒得，直接放弃了。

  赵管事从后院出来，见真的是顾长宁来了，忙躬身拱手行礼道：“东家。”

  眼睛里的高兴毫不掩饰的发出光亮。

  “赵管事。”顾长宁颔首，“近来生意如何啊？”

  “东家这边请。”赵管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这就去拿账本给东家过目。”

  “不必了，今日过来就是看赵管事一眼，赌坊的生意交给你，我很放心。”顾长宁说着指了指腿边的南宫止，“最近这段时日我不在帝都，这里还是要赵管事费心照看了。”

  “应该的应该的。”赵管事目送顾长宁上了马车便转身回了后头。

  马车上的顾长宁透过车窗，看到赵管事的背有点佝偻。

  和周伯一样，年纪大了。

  ……

  出城后行至码头，顾长宁本想先去江南看看，但南宫允不让。

  她之前说，生完南宫止后想去江南游玩，后来因为段王爷的事虽然到了江南，但却没怎么出门逛过。

  本想趁这次和儿子一起去玩一遍，南宫允死活不同意。

  非要让她等他一起。

  等他一起？怎么说也得好几年。

  虽然但是。

  她还是准备带南宫止先去江北。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让南宫止历练，是以赵刚准备的船只十分低调。

  不过内里精致，实在算不上吃苦。

  顾长宁认为此番历练是为了让南宫止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和疾苦，而不是非要自己吃苦。

  主要原因是，她不愿意。

  来到这里之后好不容易赚到钱了，几乎已经成了帝都首富，这样的身份让她吃苦合适吗？

  她凭本事赚来的银子，她就要花！

  除了船只低调的外身，里面的茶水糕点都是最好的。

  品天下送来的。

  “母后，咱们是出来历练的，你这样还算什么历练？”还是南宫止看不下去，忍不住吐槽道。

  “历练的人是你，不是我，苦日子我是过够了，你若觉得这样不符合你的历练呢，我也不强求。”

  顾长宁喝完手中那盏茶，又捏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口中含糊不清道，“我带来的东西你不用就好了，历练嘛，就该这样。”

  没等南宫止反驳，她又开口道：“对了阿止，在外要喊哥哥，你是不是忘了？”

  “这里又没别人。”南宫止翻了个白眼。

  “我说的在外是在宫外，只要没回宫，你就喊哥哥，我家小阿止这么聪明，肯定是记住了！”顾长宁说着，对自家孩子挤眉弄眼，看得南宫止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不一会儿，船上就响起了琴声。

  于是顾长宁更惬意了，一边赏着江景，听着琴，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

  边上站着赵刚，顾长宁主动开口道：“前阵子杨开回万向手下了？”

  “没有，是陛下让万向来借的，说是……人手不够。”这理由他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万向给他的理由就是这个。

  只是他即便不信，杨开也还是得借。

  “人手不够，说得好。”南宫允真是生怕她看不出他是故意的。

  不过，她上次听到杨开和万向谈话里的那个女人，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南宫允让他们抓回来的。

  此事南宫允并没有向她提过。

  就连借人的事，顾长宁也是刚刚问过才知。

  “叫杨开过来。”

  “是。”

  “主子。”杨开行礼道。

  “前些日子，万向让你看着的那个女子，如今怎样了？”

  听她突然这么问，杨开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长宁也不着急，慢慢品着茶等着他自己想起来。

  “哦！回主子的话，当初刘家抄家下狱，虽有娘娘的助力，但少了口供，这案子在大理寺明面上过不了，陛下便抓了刘大人的妾室，让她做了口供。”

  “陛下让你说的？”

  “是。”

  一听杨开讲述前因后果，她就猜到是南宫允的吩咐。

  只要她问，杨开便会将所有事如实相告。

  那女子的下场自然也不必多问，刘家上下，或斩首或流放，或入宫充为奴。

  有口供的自然是没活路了。

  去往江北的一路上，顾长宁困了就伴着南宫止的琴声睡去，虽然这孩子有时候会突然一曲破阵子把她从梦中惊醒，但自家孩子，又是为了孝心。

  原谅他了原谅他了。

  从码头上下来后，杨开几人便隐在了暗处，依旧只留赵刚一人跟着。

  天快黑了，为了尽快进城，赵刚直接将南宫止抱在了怀里。

  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便进屋休息了。

  顾长宁和南宫止一间，赵刚和手下人一间。

  叫了几个小菜简单用过晚膳，南宫止便又想拿出他的琴，好在顾长宁及时阻止。

  “阿止啊，这里是客栈，大家都要休息了，弹琴会打扰到他们的。”

  听了这话，南宫止就放下了手里的琴，应了声好。

  夜半子时。

  客栈里，众人突然被一声尖叫惊醒，顾长宁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但南宫止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孩子小睡得沉。

  顾长宁趴在他耳边，轻声将他唤醒，“阿止，外面出事了。”

  “什么事？”南宫止揉了揉眼睛，接着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

  “不知道，我还没出去，快穿上衣服咱们一起去看看。”

  南宫止这才注意到，他眼前的哥哥已经穿戴整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