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烨腾出一张最干净也最平整的树根板凳，轻轻往淳于九站着的方向推了推。

  淳于九站在洞口，洞外的阳光微微倾斜，还有一半照在她的身后。

  她看得出来，七里烨不想被阳光晒到。

  淳于九于是往里走了两步，直接问他：“怕光？”

  七里烨明显有些失落她直接略过了他炫耀的八块腹肌，他也找了块树根落座，眼眸低垂，须臾，承认道：“是。”

  “你被绿巨人感染了，还能变回正常人，在没有光的地方？”

  “顾九喂我吞了蛊虫，蛊毒可以抑制绿巨人的血液吞噬我自己的血液，可若在有光的地方就不行，只要有光，绿巨人的血脉就是最强的。”

  这好似印证了吞吞的观察：绿巨人是需要光能“充电”的，白日里哪怕是阴天，只要有光亮，就和太阳能板一样，照旧可以发挥能量，晚上月光亦可以赋予力量，可若夜里阴霾，彻底没了光亮，第二日就会虚弱萎靡。

  而体内有蛊虫的七里烨，恰好可以在没有光亮的地方受蛊毒“庇护”，变回人形。

  可这种在蛊虫支配和绿巨人变异下受双重折磨的痛苦，也唯有他知晓其中滋味。

  “疼吗？”淳于九问。

  七里烨起初一怔，继而明白了师父问的是哪方面，当即别过头去：“还好。”

  怎么可能还好？

  在须臾短暂的时间里，无论是骨骼的伸缩还是皮肉的改变，都是彻头彻尾的机体重塑，那种痛苦，怎么可能是轻轻松松的“还好”二字？

  七里烨的声音却低低传来：“比起得知师父遭遇驱逐时的那种彷徨无措，这种身体上的痛苦，打不垮我，只是那个时候我浑浑噩噩，竟又再度错把顾九当成了师父，是我不该。”

  “这不怪你。”淳于九说。

  吞吞讲过：被喂下蛊毒、在光照明暗下、熬着剧痛变身了两回后，七里烨才发现身边的人是顾九，他第一时间就把顾九赶走，然后独自在丛林内流浪。

  可淳于九现在要找到顾九：“你知道她在何处吗？”

  七里烨出事也不过几天，赶走顾九就发生在前天，昨天顾九还来过，带着新鲜的食物，还企图用食物诱惑他。

  “在这个食物短缺的末日世界里，大傻子的暴食本身就是一种原罪，他在避难营里忍饥挨饿，比正常人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但为了胖九，他都忍了，如今他对于食物早已没了起初的欲念，更何况是顾九送来的食物，他看都没看，就把顾九轰走了。”

  吞吞自闭完毕，汇报起它的所见所闻来，“但根据我的推测，顾九还会再来的，她亲手把大傻子塑造成了一个可人可兽的存在，她怎么舍得他离开自己呢？

  “就像我，生是胖九的兽兽，死是胖九的死兽兽，就算胖九凶我，我也不会真的生气呢！”吞吞无耻卖萌，因为它发现当自己赌气不讲话时，从前总会耐心哄它的胖九这次竟然没管它，反而一门心思去哄大傻子了！

  吞吞觉得好酸哦，吞吞是一直柠檬吞了，必须恰时出现一下刷个存在感，来证明自己对于胖九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大宝贝：“此时此刻，距离树洞百米之外，虎爷我发现了顾九！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食物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