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淳于九的额头即将磕到前面那块大石头时，七里烨眼疾手快，顺手将她往回捞了一把，搂在怀里。

  待七里烨就地把怀里人翻过身来面朝天后，惊奇地发现他家师父顷刻间老了。

  那脸上的皮，都皱得起褶子了。

  “师父……”七里烨顿时有些心疼，师父她老人家果然是天上的神仙下界来游戏人间，方才施法耗损了仙力，致使这具肉身承受不住而苍老衰败。

  他轻轻摩挲着他家师父的脸，不意那皮，竟被他直接搓掉了半片。

  “哎呀喂！”吞吞惊叫不好，可它啥也帮不了。

  怪只怪胖九出汗了，汗水把她覆在脸上的那层人皮面具给隔离开了。

  现在，那面具在七里烨的手里，被他一点点摩挲、扯开，丢掉。

  随着七里烨的表情逐渐丰富多彩，最终停留在惊喜之上，他目瞪狗呆：“小九？”

  一声“小九”，倒是把淳于九喊醒了，她撑开疲惫的双眸，眼帘内撞入一张好看到魅惑无边的笑颜：“真的是你？”

  淳于九暗骂了句你大爷的，想撑起身子坐直，奈何浑身无力，便干脆放弃挣扎，瘫在他怀里，面朝他，干笑：“不是我，我不是……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顾九……”

  她辩解了两句，没有在七里烨脸上看到任何“我懂了”的意味，干脆连解释也一并放弃了，只问他，“我的脸呢？”

  七里烨抬手，那手指上还残留着些许人皮面具的碎末：“你是指这个吗？”

  竟都碎成渣渣了？淳于九幽怨地叹了口气：“罢了，我累了，睡会儿。”言毕，她歪头倒在七里烨臂弯里，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体力、精神力、灵力都在枯竭的边缘，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跟七里烨解释自己和顾九的区别，本想一觉睡醒再告诉他，没想到一觉睡醒，抱着她的七里烨却没醒。

  她昏睡之前天就已经黑了，因为本就身处幽暗的密林，倒也没觉得天色不早，七里烨看着她毫不介意地瘫在自己怀里说睡就睡，起初坚持着能让她舒服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后来腿脚和手臂都酸麻到无知觉了，困倦一并袭来，于是，他也不管不顾地睡过去了。

  可怜吞吞睁着一双小豆眼帮他们观察周遭环境，不敢有丝毫松懈。

  待淳于九醒来时，吞吞拿来撑眼皮的牙签都快断了：“胖九，现在轮到我去睡会儿了吗？”

  淳于九从七里烨怀中抽离，动作小心翼翼，没有弄醒他。

  直至淳于九理了理衣衫，撇下他独自离开，他也依旧睡得安详。

  “胖九，我们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了吗？”吞吞在虎皮垫子里蜷成一个球，闭眼之前问了句。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先睡吧，醒来之后，替我把空间内的所有炸弹理出来。”淳于九交代了句，迅速奔下山，找了匹快马，往附近城镇赶去。

  ————————

  七里烨醒来时，发现周遭空无一人，正午的阳光从树冠缝隙里射入，刺得他双目微疼，阖了阖如扇的长睫，眼前的光影模糊和脑海里的淳于九身影重叠，他蓦地想起来，自己的师父就是小九！

  他忙赶回焦府：师父难道丢下他一个人回去了？

  推开湖畔小院的门，果见顾九坐在石桌旁，板着脸和顾倩倩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