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九喊了几名小太监把落汤鸡七里烨打发去换衣服，又遣了宫婢去御膳房熬些驱寒的姜茶。

  吞吞颇有些吃味：“胖九，他自己犯傻，你何必关心他？”

  “关心残障人士，是我们每一位善良的公民应尽的义务。”淳于九孜孜不倦教诲神兽幼崽。

  “胖九，今晚又是满月了。”吞吞搓揉着自己发明的瘦脸操，一边口齿不清地问，“我们要不要趁天还没黑，提早把他关进小黑屋锁起来？”

  “目前还不清楚他是不是每逢满月就会变成更丑的东西，今晚且看看吧。”淳于九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吞吞着手准备，“去弄点粗麻绳来。”

  “皮鞭呢？皮鞭要不要，还有蜡烛……”

  吞吞话还没说完，就被淳于九砸了个脑壳崩：“小小年纪满脑子黄色废料！给我麻溜滚！”

  吞吞滚后，淳于九独自喝了会儿茶，还没见去换衣服的七里烨回来，望了眼将黑的天色，略有担心，于是寻了过去。

  永乐殿偏殿，几乎没什么宫婢太监在此守候，淳于九推开那扇门前，就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最后一缕黄昏的光，射入门缝，倾泻下一道狭长的光影，照在蜷于角落的七里烨身上。

  他牙白色的仙气飘飘道袍上，竟有斑驳血迹，而他淡淡灰色疤纹的脸上，也清晰可见的青一块紫一块。

  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淳于九在那一瞬间心狠狠揪起，三步两步跨过去问他：“谁干的？”

  七里烨抬眸的刹那，长睫下没藏住那一缕狡黠，虽很快被他隐去，低低说了句：“那几个太监欺负我……”

  但淳于九蓦地想起顾倩倩故意被沈佳人欺辱的场景，秒懂。

  这厮，还在模仿人家！

  他以为这样就能惹自己心疼怜惜？那他也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淳于九忽略掉片刻前确实慌了一瞬的情绪，板着脸问他：“伤得重吗？”

  宫变之后淳于九为了方便自己和七里烨在宫内行走，清洗了大多数舌头或者眼睛太多的宫女太监，留下的都是些老实巴交的，怎么可能欺负他一个人畜无害的神医？

  所以自己能把自己打成这样，也是个狠角。

  更狠的是：现在还演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很重，我现在……站不起来……”

  一边说自己站不起来，一边就把一条胳膊搭在了淳于九的肩上，意思是要她抱他起来？

  真是想屁吃呢！

  淳于九甩开他的那条胳膊，口吻满是遗憾：“既然站不起来，今晚你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我请太医过来给你针灸。”

  每晚都能在皇后寝殿的偏室内过夜的七里烨，一听今晚要独守空房，还要被太医用针扎，立马不高兴了：“其实……倒也不必劳烦太医，我可以走两步。”

  没事起来走两步。

  他试图起身，却忽然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

  “过年还有两个月，现在拜年早了点。”淳于九没心没肺地戏弄他道。

  不意七里烨保持着俯跪的姿势半晌没动。

  而且刚刚还在装腔作势的身体，忽然不扭捏造作了，在维持了片刻的沉寂之后，他蓦地抬眸，眸光是血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