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知道，苟烟波是爱她的，并且一直在用行动诠释着对她的心意。

  云墨的心里七上八下、五味杂陈，欣喜、感动、酸涩乱作一团，唯独没有意外。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苟烟波会在瓦蓝的星空下或是皑皑白雪间，单膝跪地向自己求婚。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里，在与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一步之遥的地方，在鲜花的簇拥下，在万家灯火前……

  云墨觉得自己一定很难看，早知道就精心打扮一下，至少换件衣服吧，她身上还穿着苟烟波的大衣，头发随意地披散下来。

  沐浴后并没有来得及上装，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

  以前看到电视里女主角被求婚后，都会紧紧捂住嘴巴，泪眼婆娑，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郑重又欣喜地说出那三个字。

  此刻的自己，居然是这样狼狈，她几次张口想说“我愿意”，然而嘴唇颤抖，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见云墨愣在那里，苟烟波笑了笑接着说：“这栋房子是我三年前买的。本来是想着能够离你更近一点，没想到老天会给我机会，让我再次拥有你。”

  “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带你到这里来，”他打量一下屋子，“这屋里的的花还没有开完，楼上楼下也没有布置好。”

  云墨鼻子酸酸的，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见有烟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今天在餐厅碰到你纯粹是偶然，我妒火中烧……我……我……”

  他似乎很艰难的继续：“总之……我不愿意你看着你和别人……”

  似乎说不下去，他停顿半晌才又说：“总之，我不能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受不了，我就想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我……我也想在这里带你看烟火……”

  嫁给我的吧，就像我无数次午夜梦回那样，完全的、完整的、毫无保留的、永远的属于我一个人！

  让我的灵魂得以安稳，不再犹豫、不再彷徨、不再患得患失！

  花香、酒香肆意缭绕，屋子里静默无声，云墨觉得的自己的心跳比锅子里滚烫的高汤还要热烈。

  云墨喉咙酸涩难言、眼前模糊一片、脑子轰隆作响。

  三年前？也想带她看烟火？

  几乎是一道惊雷，瞬间将云墨炸醒。

  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想起了那年春节，自己在同学会上对所有人宣布自己不是单身。

  沈洋一家来苍云过春节，他们就是在这里相拥着放烟火。

  那天，云墨似乎很高兴，亲自驾车带沈洋去买烟火，晚饭后到下面的广场去放，沈洋当时还夸耀云墨接线的手艺好。

  难道那天苟烟波也在吗？

  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自己兴高采烈地和别的男人一起放烟火呢？

  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自己和别的男人在火树银花的的烟火前拥抱、牵手甚至亲吻？

  云墨不敢再想，只觉得心头剧痛无比，内疚和羞愧几乎像潮水般的将她湮没。

  我要怎么做？

  才能对得起你的一片深情？

  她抹了把脸，仓促间开口：“这屋子你还打算怎么布置啊？”

  苟烟波懵了：“嗯？”

  “我要是现在答应了，是不是就看不到了？”云墨喃喃道。

  苟烟波一时没跟上她新奇的脑回路：“嗯？”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见苟烟波的神情，云墨有些着急。

  苟烟波疑惑地看着坐立不安的云墨，她脸上有着一闪而逝的迷茫。

  “你不知道我父母……对阿姨……哦……对伯母……有些误会，伯母也对我……”

  她手指下意识的扣桌面，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微微发白。

  苟烟波抓起她的手，紧紧握住：“交给我，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云墨艰难地抬起脸来，已经泪流满面了，可她似乎浑然不觉，眼神四处乱瞟似乎已经丧失了聚焦的功能。

  苟烟波的心口掠过一丝不安，他知道云墨是在紧张。

  他扳过云墨的下巴：“云墨，看着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云墨不说话，只是有些仓惶茫然地四处乱看，似乎不敢与苟烟波的目光对视。

  苟烟波耐心很好，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它扬起脸来与自己对视：“云墨，看着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云墨声音低低的，像是做梦般的呢喃：“可是，可是……”

  “不要管别人，你自己愿意吗？”苟烟波一字一句问道。

  俩人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墨突然俯下身，紧紧搂着苟烟波的脖子，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鲜血，顺着苟烟波的脖颈一路流淌过胸膛，苟烟波一动不动，只紧紧地搂着云墨。

  半晌后，云墨才松了口。

  苟烟波慢慢捧起她的脸颊，唇角流连往返间，云墨的视野逐渐清晰，理智开始慢慢回笼。

  等云墨的像一团烂泥，突然瘫软在苟烟波怀中的时候，苟烟波就知道这人是缓过来了。

  看到苟烟波鲜血淋漓的肩头，云墨心疼不已，慌不择路的就要起身躯寻找药箱。

  苟烟波却将她紧紧攥住，执着又固执地又问了一边：“云墨，你愿意嫁给我吗？”

  云墨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冷汗已经打湿了她的鬓发，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泛着水光。

  然而，她就着这样的目光对苟烟波点头，“我愿意的，我很想愿意的！”

  她颤抖地伸出手，郑重的、一字一顿地又说了一次：“我愿意的，我很想愿意的！”

  然后，就在那个明亮的指环套在手上的一瞬间，云墨突然扬起脸，在苟烟波唇角亲了亲。

  苟烟波在她的举动中，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毫不犹豫的俯下身回吻过去。

  壁炉里噼啪作响，窗外雪片翻飞，反射着屋内昏黄的暖管，迷离又氤氲。

  手忙脚乱间，不知是谁打翻了桌上的果盘，新鲜欲滴的水果散落一地。

  北风留恋着从雪光中呼啸而过，裹挟着密不透风的往事和精妙绝伦的美梦，冲向那遥远苍茫的远方。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