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声音从萧雨瑟唇角逸出。

  黑色的药汁已缓缓流到夜北冥的颈间，沾染在彼此的肌肤和衣裳之上。

  “小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燕子聿用双手捂住眼睛，转过身去，心中大骂夜北冥禽兽不如，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此时的夜北冥虚弱得连蚂蚁都打不赢，他根本不可能强迫萧雨瑟，是她害怕夜北冥会死，主动用嘴喂药的。

  萧雨瑟听到了燕子聿的声响，可她分身乏术，只能认命地闭上眸子，专门喂药。

  药丸入口即化，可夜北冥依旧死咬牙关，宝贵的药汁只有几滴渗入了他的嘴，根本起不到作用。

  丁香小舌如羽毛般，轻扫他的唇，划过他的牙，试图唤醒沉睡在他心底最深刻的记忆。以人间最温柔的力量，侵入他戒备已久的心。

  许是她的真诚打动了夜北冥，他终于突然张嘴，回咬萧雨瑟。

  “唔……痛……”

  萧雨瑟美眸变得水汪汪的，眨巴两下，便有泪珠落下，滴在他干得快要裂开的脸上。

  柔荑撑起身体，想离开他的束缚。

  忽然腰间一紧，昏迷中的夜北冥低声呢喃：“欢儿……我的欢儿，你没死……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

  银色面具下，有液体渗出，温热的，咸咸的，是他不肯轻易流下的泪……

  药汁终于都喂进了他的嘴里，天门神药非同一般，夜北冥渐渐有了些气力。

  昏迷中，他感觉到怀里柔软的身体，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凤清欢，整个人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之中。

  不知哪来的力量，夜北冥一个翻身，将怀里的萧雨瑟压在了身下。

  原来被动吃药的嘴，主动向两瓣柔软的唇恳求更多的香露，女子特有的芬芳，是最好的药引。

  将死的男人，竟生出无敌力量，将一年的苦恋，化成抵死的凌虐，恨不得将身下女子掰开揉碎，将她刻入骨髓藏进血肉之中……

  “不……不要……”

  萧雨瑟用尽力气，也推不开男人，他仿佛濒死野兽，疯狂，暴躁，失心疯地用力压制少女的反抗，噬血眸子骇人至极，就连燕子聿看得都胆战心惊。

  “你没死！我知道，你不会死的，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死！欢儿，我的欢儿，我宁愿你一辈子不见我，也不要你死！”

  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吼，将一年多的相思，倾泄在言语之中。

  说着说着，方才还狂悖无道的夜北冥，像中了邪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突然，他一改霸道无礼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温和，渐渐地，又开始多了许多卑微恳求。

  “欢儿，求求你，别再离开我，你走了，我的心就死了。如果不是为了找回你，我……我早就自尽了……”

  萧雨瑟莫名的心软，不忍将他推开。

  心里却酸酸的，他抱的是自己，占着自己的便宜，心里嘴里都是凤清欢。

  可她就是凤清欢，莫名其妙的，竟吃起了自己的醋，生了自己的气……

  燕子聿见她走神，急得大叫：“小雨儿，你是不是吓坏了！”

  萧雨瑟的脑子一个激灵，忙抬手示意：“子聿哥……给我银针……”

  燕子聿拿来药箱，随手抓了一把银针，递给她。

  萧雨瑟十指在夜北冥头上和身上游走，找准一个位置，便扎下一根银针。

  须臾间，十几根银针都扎入穴位之中，夜北冥保持刚才俯趴的姿势，一动不动，僵硬得让人以为他是化石。

  萧雨瑟大口喘着气，努力从夜北冥的身下滑出：“这些银针不会伤害他，但时间不能太久，否则血气滞行，对他的脑子和四肢都会有影响。”

  燕子聿骂骂咧咧的，心不甘情不愿把夜北冥摆平，开始帮他拨针。

  萧雨瑟背靠书架，双手捂着脸。

  掌心冰凉，可脸颊烫如火炉，灼得掌心也跟着烧了起来。

  软唇红肿，被蹂躏的流血，混着黑色药汁，有种妖艳致命的美。

  她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厌恶自己刚才差点心动。

  可柔软的心还是在为夜北冥方才的种种摇摆，在信与不信，爱与不爱之间，迷失了自己。

  爱……

  萧雨瑟猛然惊醒，她怎么会觉得自己还爱着他……

  “子聿哥，你且看着他，我出去找药材！”她要利用天门与外界的时间差，多点时间寻找药材。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无法冷静地面对夜北冥，和自己的尸体……

  燕子聿体贴地应了一声，等萧雨瑟走后，他才小人地打了夜北冥一下。

  “你就是色鬼投胎，病成这样，还调戏小雨儿！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小欢欢，我肯定要揍……”

  突然，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力量大的差点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不知何时，夜北冥醒来，鹰眸迸出利刃般的光芒，锐利刀锋中全是惊喜，又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

  “你说萧雨瑟是欢儿！”

  “我呸！你是病糊涂了！我的小雨儿怎么可能是你的小欢欢！我们两情相悦，你少横插……”燕子聿本能地否认，打死也不会承认。

  夜北冥不信，却没有能力逼燕子聿说真话。

  他的力量只是昙花一现，虚弱的他连眼皮都不能睁开，四肢不再属于他，在燕子聿的碎碎念中，轰然倒下。

  燕子聿如释重负，趁着他彻底昏死之前，又塞了几颗药丸，保住了他性命之后，他认命地来到灶台，开始准备做饭。

  夜北冥没别的伤痛和病患，只是长期绝食静默损耗了身体。只要悉心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做饭时，燕子聿忍不住瞟了眼还跟士兵一样立在那里的盘古六戟，小声嘟囔：“这里就你最闲，你家主子直接躺死在那里，让我伺候。小雨儿一个人去采药，我也帮不上忙。你不是圣物嘛，咱就不能使点力，去帮着找找露华凝，那东西又不是白菜，哪这么……”

  话还没说完，盘古六戟好像听懂了他的抱怨，嗖的一下，不见了。

  燕子聿呆在那里，良久才缓过劲来。

  “这年头，连把戟都比我还有火气，怪不得小雨儿不肯正眼看我，想必是我太温柔太好说话了。”燕子聿给自己找到台阶后，心情大好，哼着歌，开始给夜北冥做营养餐。

  离开天门后，萧雨瑟在茫茫白雪中四处寻找露华凝。

  冷冽寒风吹得她脸颊生疼，脑子也变得清醒许多。

  萧雨瑟渐渐冷静下来，索性找了块大石坐下，双脚凌空晃荡，大脑放空，渐渐地，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千头万绪不再是乱麻一团……

  她用力拍着自己的头，懊恼地骂了自己一句。

  “萧雨瑟，你胡思乱想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杀爹的凶手，给爹报仇！”

  这件事没有完成，你枉为人。

  “重生之时，你下定决心要为原主做些事，西宁国还有一摊破事等你收拾，你在这里儿女情长，丢不丢人！”

  “夜北冥只是凤清欢的，不是你的，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放在他的身上，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萧雨瑟在心里把自己反复痛骂了几次后，这才觉得宽慰许多。

  正要起身继续找露华凝，忽然看见盘古六戟立在眼前。

  “你是来找我的吗？”她下意识地问它。

  盘古六戟竟然点头了……

  萧雨瑟又惊又喜：“我要去找露华凝，你知道在哪吗？”

  盘古六戟又点头。

  萧雨瑟差点笑出声，正想御剑，盘古六戟殷勤地飞到她脚边，等着她踩上来。

  玉足轻点，刚站稳，盘古六戟便飞向雪山深处……

  萧雨瑟稳住身形，站在盘古六戟上举目眺望。

  四周白茫茫一片，层峦叠嶂的雪峰披着白色雪衣，迷惑了视线。

  萧雨瑟的脑子开始眩晕，渐渐地，所有得景象都变成平面，仿佛白纸一张，没有东南西北，没有上下左右，犹如进入了世界的荒芜尽头，寂静空旷得令人心生敬畏。

  萧雨瑟用力闭上眼睛，凝神屏息，灵力上涌，准备全部聚集在眸间，以开天眼之势，看清眼睛的景象。

  脚下的盘古六戟忽然颤抖，萧雨瑟身体晃动两下，很快就稳住。

  她似是能感应到盘古六戟和九幽翠的意图，散开灵力，闭上美眸，莫名地有种福临心至的美妙感受。

  再睁眼，白茫茫的世界被一道细线割开，慢慢地，细线变宽变长，最后，竟成了一道门。

  盘古六戟带着她，迅速地飞了进去。

  亮光后的世界，竟是春暖花开的繁荣景象。

  一道瀑布，细长如丝带，从天而降，不见落地之处，只见汪洋水面上，波光粼粼，流光溢彩。

  奇珍异草，飞禽走兽，奇松怪石，高山流水，美不胜收。

  萧雨瑟刚落地，就踩塌了一簇植物，竟是天门书籍记载的珍贵药材，能瞬间止血消炎，去腐生肌，是制作金创药的最好药材。

  少女一阵肉疼，不敢再移动脚步，只能在原地张望。

  慢慢地，她看出了门道。

  这似乎是天门中鬼灵族族史中记录的，鬼灵族族人的发源地，也称为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