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先把送给爷爷的礼物拿下去吧？”

  这句话顿时说到孙瑞华的心里去了。

  会不会是屋里的人没有看见他们，所以才没出来迎着？孙瑞华和江明汉，一边想着一边拿东西。

  顾不了许多,两个人四只手，大包小包往下搬东西。

  江延也没有空手，不过搬完老爷子的生日礼物，江延顺手就把车门给锁上了。

  车窗玻璃都是茶色的,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东西，这下挺好的。

  车里的东西既然没有人要，他们还省了往下搬了。

  江延；“我们先给爷爷送进去,过生日要紧。”

  这句话江明汉很是赞同，他还想着要不要再回来搬两趟，但是江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一家三口，拎着大包小包的进来了。

  屋里的人看到他们先是一愣，然后假装刚刚发现他们,不得不说这些人真的是影帝呢。

  “老二！你怎么才来！早知道你来了,我们到门口迎着你！”

  江明汉跟孙瑞华尴尬的笑笑。

  现在已经这样了,迎不迎接他们已经不重要了。

  江建社是家里的老大,见到江延这一家子马上埋怨道：“你可算是来了！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呢？你们一家人除了赚钱就是赚钱，连爸爸的生日都忘了。”

  哪一年江延一家把江百川的生日忘了？这些人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江明汉也没有说话，苦笑着把手里的礼物拎到屋里去,也没有人接着他,他自己像唱独角戏的一样。

  这也就罢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没有人迎接他,也没有关系,他好歹算是家里人,江明汉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但是他这么大年纪，千里迢迢赶回来，面对江家人一屋子的冷脸确实有点心寒，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还好一点，后面还有孙瑞华和江延呢。

  江明汉怕的是自己的老伴儿和儿子受到影响。

  孙瑞华心里果然有些不舒服，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想着好歹是老爷子的生日，这些人应该收敛一些，但是没有想到……

  好在孙瑞华是心底善良又能包容别人的人，她来这里也是为了老爷子。

  “爸爸生日快乐。”

  江明汉放下东西带着孙瑞华和江延给老寿星摆手。

  江百川今年八十岁了，耳聋的要命，光看到别人的嘴，一张一合的，听不到别人说什么；

  跟他说话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不过现在他听不见别人说什么，瞅见谁都乐呵呵的，模样格外的欢喜。

  “好好好，你能回来就好，还给我买那么多东西干啥？”

  江百川笑得十分的开心，拉着江明汉的手不放。

  父子感情还是很深的，这一点也是江明汉这么多年回家的动力。

  江明汉怕自己的老父亲情绪太激动了，所以拍拍他的手，搀扶着他重新坐回寿星的位置。

  拜完寿，江明汉忽然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对。

  江明汉是个直男，他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直到有人阴阳怪气的开口：“老二家今年发财了吗？就给老爷子买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大嫂桂枝和四弟媳妇白凤都有些不愿意了，因为江明汉和孙瑞华没有给他们买东西。

  往年孙瑞华和江明汉都会给他们买礼物，一次都没有落下过，这一次居然没有？

  他们不知道的是，礼物早就买了，还在车上搁着呢。

  基本上回一次家，江明汉都要花光家底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这一次买的太多，他们拿不动所以才没有那，刚才光顾了拜寿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孙瑞华这才想起来，礼物还在车上呢。

  不过桂枝和白凤这么冷嘲热讽的一说，孙瑞华已经不想往下搬礼物了，因为看这些人的样子好像也不需要礼物了。

  以往，江延一家只会给这些人送礼，可没从没有吃过这些人的东西，礼尚往来的道理都不懂，他们凭什么冷嘲热讽的？

  不光是孙瑞华这么想，江明汉今天也寒心了，所以夫妻两个闭口也不说不谈往下搬礼物的事了。

  江家这些亲戚们收礼收惯了，都已经等着江延一家自己犯贱巴巴地给他们送礼了，没想到今年啥也没有。

  江明汉和孙瑞华两个人空着手站在那里，居然一句话都不提礼物的事儿。

  众人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冷下来，原本还假意的一点笑容也都没有了。

  “行啊！老二是空着手回来的！”

  白凤冷哼了一声。

  孙瑞华和江明汉脸皮儿顿时尴尬起来，他们虽然已经决定不往下拿礼物了，但意志还是不坚定的，以前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家拿，不但收礼的人习惯了，实际上送礼的人也习惯了。

  他们两个人正在坚持的边缘上横跳着，到底是拿，还是不拿，要是把东西拿出来吧，那些东西不是大风刮来的，再看看这些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给他们吃了还不如喂狗，那些钱都是江延挣来的啊！当父母的也是很心疼自己的儿子的，要是不拿吧，他们心里这一道坎过不去。

  江明汉都觉得自己的脸皮儿都要蹿出火星子了。

  正在僵持中，江延说话了，他可没有惯着真帮人的习惯。

  “大伯母，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哪儿空着手回来的？我们不是给爷爷带了礼物过来了吗？”

  他这一句话顿时把白凤的话堵了回去。

  白凤气得瞪着两只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井底的青蛙一样，搞不好肚子都能爆裂开。

  看见她生气，江延就放心了。

  今天的他穿着黑西裤白衬衫，脸色干净的如同温润的阳春白雪一般，白衬衫最显干净，而且没有人能穿得出江延那么好看，就单单是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往那里一站，就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他那么高大一男的，站在年老瘦弱的父母面前，就像是老母鸡护仔一样，周围的人只能看着，不敢说什么。

  父母软弱，人家儿子长大了。

  当然了，看外表是这样的，但是江家人都已经知道，江延找不到工作，媳妇跟他离婚的事，这都是江三姑带来的八卦消息。

  至于说江延能在网上挣钱这事，他们觉得不可信，所以这一条就被自动闭屏了。

  白凤气得浑身颤抖，旁边的桂枝也没有好多少。

  桂枝是大伯母，白凤是四婶子，这俩人一想同仇敌忾，因为他们家的男人都没有江明汉有出息，江明汉是当年第一批考出去的学生，江明汉读得师范大学，毕业之后进了城里当老师，老大老四学习不中用就只能在家种地，所以这兄弟俩就觉得是江明汉欠了他们一样。

  其实人家江明汉是自己勤学苦读，所以才成才的，哪像他们自己不好好学习，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桂枝刻薄道“是给你爷爷卖了，但事你没有大哥吗？你这是目无尊长。”

  江延心想，什么尊长，狗屁尊长！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让着你，你要想当尊长，你得有个尊长得样子，要不然，谁家里缺爹，把你当尊长！

  这话他要说出来，江家非得捅了马蜂窝不可。

  这时候老爷子江百川喊了一声：“老二，以后你就孝敬我一个人就行了！别往家里买东西！虽说长兄如父，那得等我死了以后，你再给你大哥买东西知道吗？”

  他声音很大生，怕人家跟他一样耳朵聋，听不见一样。

  众人：“……”

  这话正好说到点上，把众人弄得都哭笑不得，尤其是大了桂枝的脸。

  桂枝和江建社的脸皮都快挂不住了。

  这话怎么说的这么赶趟？就像是这个老爷子啥都能听到一样，他要是听不见，绝对不能说话说的这么合适。

  这简直……

  可是老爷子都已经耳聋了十多年了，哪能听见姜桂芝那些话？是不是凑巧了打脸了？不然这也太巧了！

  但是老爷子江百川耳朵啥都听不见，你怎么跟他喊，他都没多大反应，刚刚也许是凑巧了。

  众人尴尬的要死。

  只有江延在后面笑而不答，他心说江家这些人，就只有他爷爷是个高手。

  老爷子看向江延的眼神儿越发的慈爱。

  老大江建社和老四江建厂终于忍不住了，不能因为一点礼物，就把生日搅黄了，毕竟老二家那么寒酸，他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行了行了，赶紧入席吧。”

  家里准备了了很多菜。

  当然了这些菜品，江明汉也是有参与的，他多拿了五百块给姜桂芝。

  这都是应该的，所以每年都会如此。

  大嫂姜桂芝，赶紧把钱接过去了。

  按照村里的规矩，男人一桌席，女人一桌席，像江延这样的年轻人一桌席。

  常年不回家，其实大家见面的机会都比较少，上年纪桌上的人相对比较熟悉，但是年轻人这一桌，谁都不人是谁，每个人都拿着一部手机低头玩游戏。

  这里面就有江三姑的倒霉儿子何勇。

  现在的江三姑已经跟江延成了死对头了。

  江三姑特意提前了两三个小时到了江家，把江延找不到工作和离婚的事儿在江家宣传的人尽皆知，把他找不到对象的事情当闲话传。

  当然了她可不说，她给江延找了个富婆的事儿，这种事情她是不说的，她怕说出来丢人。

  江家人本来就对江明汉看法不好，再加上江三姑带来的劲爆消息，你想想会是什么样的？

  早在江延一家人还没到时候，他们已经把江延这家一家人从头到尾的笑话了一遍，也难怪江延他们来了之后遭受冷脸了。

  江明汉他们来了之后，家里没有一个人询问江延离婚的事儿，他还以为江家的人照顾他的情绪，所以才不问的，其实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自然就没有好奇心了。

  江明汉和孙瑞华心眼那么直，哪里能跟人家比？

  人和人是有差距的，差距还不小呢。

  饭菜端上桌，众人就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得那就一个暗流涌动，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大家都不关心江延的事了。

  江延在旁边觉得这事儿还算不错吧？应该感谢江三姑，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要不然这个问一句，那个问一句，江延连饭都吃不好，这样一来权当是排雷了。

  江明汉和孙瑞华两个人还觉得江家的人都不知道这事，所以笑得一脸的和煦，生怕人家来问。

  家里的气愤在表面上来看，还真是不错的。

  席间众人纷纷向江百川敬酒，场面十分热闹。

  江延也端着酒，象征性的喝了一杯。

  旁边一个个头比江延还高，染着红头发的年轻人向江百川敬酒，这就是江三姑的倒霉儿子了。

  这个人长得个头太高，骨架宽阔，有种粗制滥造的赶脚，同样身形高大的江延就截然不同，他骨相行云流水般的好看，身材匀称挺拔，犹如高山上的雪松一般，看上去就那么心旷神怡，两个人站在一处，买家秀和卖家秀一目了然。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何勇自己也瞥了江延一眼，马上就别过脸，再不看他。

  自从上一次，那件事儿之后江三姑一家可就惨了，何勇也被富婆给开除了，家里没有挣钱的门路，江三姑就打起了何勇的主意，她让何勇跟女朋友分手，然后追求富婆。

  江三姑一向觉得她儿子就是天下第一帅，比江延好看得多，只要她儿子跟女朋友分了，还愁追不到富婆？她不嫌富婆年龄大，只要有钱就行。

  这下可好，她儿子倒是跟女朋友分了，但是富婆没有看上她儿子，临走还送了一面镜子给她儿子，让他好好照照。

  江三姑差点没呕死。

  富婆这边没游戏，他儿子何勇重新去追他女朋友，却发现他女朋友已经跟别人好上了。

  这下闹得，偷鸡不成失把米，啥也完了。

  这不今天大冤种何勇跟着一起过生日来了，还坐在了江延的对面。

  他来的时候心里对江延很不忿，压根对江延瞧不起，但是今天见了面之后，他一声都没吭。

  难怪那个富婆，对江延念念不忘，见到他的时候就让他滚，原来……

  何勇斜眼看了一眼江延，然后闷头吃饭，再没把头抬起来。

  他们这些年轻人也就小时候还能凑在一块儿玩一玩，等到上大学的时候谁还能凑一块儿，压根就不知道江延能长这样。

  那已经不是用英俊来形容了。

  江延也看见了这个大冤种，他也没有说话话。

  虽然江三姑尖酸刻薄自私自利，但是她儿子何勇还真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儿，不过现在好了，听了他妈的话，工作也没有了，媳妇也没有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江三姑到现在还没有觉悟，觉得是别人欠她的。

  吃完饭之后，人们又在私底下议论江延家的事儿。

  还用问吗？江延离婚的事儿肯定是重头戏，这一就是他们议论的焦点。

  人们不明说，但是暗地里是少不了的。

  孙瑞华在这个家里就尴尬了，没有人跟她说话。

  吃完饭，人们在这里窃窃私语的聊天，就只孤立江延一家人，只要江延这一家人到哪里，人家马上就不说了，等他们走了之后，人家在小声议论。

  江四姑看不下去了，把孙瑞华叫到一边。

  “三嫂，江延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孙瑞华：“你怎么知道的？”

  江四姑：“家里人都知道了，我咋能不知道呢？有我三姐在，你放心！”

  孙瑞华道：“……。”

  她就说嘛，有江三姑在，这事情就好不了。

  江四姑道：“咱们家亲戚你别指望了，没有啥人愿意给你家江延介绍对象了，我看你还是得抓紧给孩子找个媳妇。”

  有江三姑在这儿，江家也不可能有人给江延介绍对象

  这也算是个祸害了，只要谁有这种人在，家里保准安宁不了，江四姑知道二哥二嫂都是好人，她对江延也是很有感情的，所以她才这么说道。

  一家人都在暗地里说江延的闲话，这场面确实不太好，江延他们明明是过来贺寿的，却被排挤了。

  这就跟学校里的霸凌是一样的，所有人都凑在一起玩儿，一起说你的坏话，你明明知道却无法反驳。

  所有的人都孤立你一个，这就是霸凌。

  不只是未成年的学生里会有霸凌，成年人的世界也是有霸凌的，那就是一群人弄一个小圈子孤立你一个，这就是霸凌。

  江明汉和孙瑞华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就是没有办法。

  他们也不想撕破脸，因为这家里除了有个耳聋的老爷子之外，再就是江四姑是真心对他们好的，真要是闹出矛盾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不是一天，一时造成的结果，这就是性格软弱，造成成窘迫局面。

  因为江明汉和孙瑞华一直采取这种割肉饲虎的做法，一年放一次血把他们都养肥了，再就是江延大学毕业没有找到好工作，而且还被离婚了，这就给他们发了一个信号，那就是老二不行了，江延家不行了，他们可以群起攻之了。

  这还有啥说的了？

  江延根本就不稀罕这些人给自己介绍媳妇，媳妇这种东西，在他们眼里是成功的标志，在江延眼里啥也不是。

  江延给他爸妈使了个眼色，不让他们乱说话，一切都要听他的。

  这些日子江明汉和孙瑞华对江延都另眼相看了，他们的儿子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所以老两口果断的站在儿子背后，他们年纪大了，遇到事儿该让儿子出头了。

  江延暗暗点点头。

  从这之后江家这些人不论说什么，江延都视若无睹，他们一家三口陪着老爷子说话去了。

  老爷子不是听不见吗？

  “啊？你说的啥？老二呀，你吃饱了吗？”

  “啊！吃饱了！你可多年没回来了？”

  江明汉；“爸！我前几个月不是刚刚来看过您吗？”

  “啊？你说啥？你要吃桂花鱼？好，我下次一定让他们给你做桂花鱼！”

  江明汉：“……”

  江延倒是觉得特别好玩儿：“爷爷，我可想你呢？”

  老爷子：“啊！那你不跟你爸爸一起回来！”

  这句话倒是对上了，看来老爷子耳聋的有些蹊跷啊！

  江延已经不在意这些了，跟老爷子越聊声音越大。

  你想想老爷子耳朵聋哑，耳聋了，声音小了就听不到，这可好了整个江家就听着他们一家人说的热火朝天的。

  本来是一次霸凌事件，现在变成了反清缴的时间。

  因为所有的人人都聊不下去了，只能看着江延一家人跟老爷子聊得那叫一个热闹。

  谁都没有想到，江延他们这一家人跟一个聋子聊的那么开心。

  原来他们还在鼓励江延一家，现在江延家一点都没有受到伤害，反倒是把老爷子哄得那叫一个开心。

  众人；“……”

  聊完了之后，江延觉得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

  所以江延从兜里拿出五千块钱：“爷爷这是我给你的零花钱，你慢慢花，过两天我回来看你。”

  老爷子不要钱，连忙摆手。

  但是看得出来，江延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即便是不用喊，他也知道江延说什么。

  江延直接把钱给老爷子塞进衣兜里。

  这下可好了，所有人的眸光都盯着江延那出的这一沓钱。

  不是说江延找不到工作，家里快要穷死了吗？

  众人顿时用异样的眸光盯着江延一家。

  江明汉和孙瑞华一点都没有惊讶，对江延的举动很赞成。

  要是家里没有钱的人家会同意儿子一下拿出那么多钱吗？肯定不会呀？所以说外面传的江延赚了很多钱的事儿那是真的？

  江三姑的眼睛也直溜溜的看着，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他想到一个问题，难怪有人举报江延了，这家伙真不是个好东西，他肯定赚了很多钱了，所以警察才会找他，所以这事儿他是真的。

  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他觉得今天真的是失策了。

  “江延你别给你爷爷钱，你爷爷他花不了。”

  姜桂芝和白凤两个开始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