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郡主如何了?
作者:半枝焦焦      更新:2022-05-10 11:57      字数:2455
  宫宴结束时以至酉时,各家夫人子女乘车陆续出了宫。崔弈白自得了沈知妤的吩咐,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出了宫门,也没理自己妹妹叫他一同回府,上了马直奔荆越在京都置办的宅子。

  平日里荆越忙得很,自己也见不上他几回,今日刚巧是他休沐的日子,虽说天色已是不早,但还是赶着去了。

  他实在是好奇得很,郡主和荆越到底是什么关系,还从他这里打探喜好。

  难不成,这段时日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倒不是真怕蘅乐郡主追究,才这般急着去找荆越。

  他在沈知妤面前表现得恭谨又惶恐,实则心里知晓她的脾性,人家郡主和气又大度,根本没把自己妹妹冲撞一事放在心上。

  他便是真没给她个结果,她多半也是不会计较什么。

  此去找荆越,半是替蘅乐郡主探探喜好,半是好奇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到时,正遇上准备出门的荆越。

  荆越似是有些惊讶他此时出现在他家门口,一双漆瞳幽幽地看着崔弈白,等他说明来意。

  “出门可是有事?”崔弈白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荆越面前。

  “随意走走。”

  “那便是无事了,”崔弈白一听,将马一栓,大大咧咧直勾住他的肩,将人一转,给人带回了宅子内,“走,陪兄弟喝两杯。”

  荆越默默挣开他的胳膊,奇怪地打量了他两眼。

  崔弈白也知道自己说要喝酒却空手而来实在牵强,讪笑两声,昂首拍了拍胸脯:“好歹也是堂堂四品中郎将了,你这里不至于连酒都没有的吧,放心,兄弟不挑,什么都喝!”

  荆越躲开崔弈白又欲与他勾肩搭背的手,与他拉开距离,背对着崔弈白朝不远处淡淡一瞥,随后径直往院子里走。

  暗处一道人影微微颔首,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荆宅不大,二进的院子,布局简单,下人也少,零星几个还总见不到人,显得冷清至极。

  荆越吩咐下人取些酒菜来,也不管崔弈白,自顾自坐在了院中石凳上。

  崔弈白也不与他客气,下衣摆一甩,坐在了他对面。

  “说吧,何事。”

  “无事便不能找兄弟喝酒了吗?”崔弈白拿起酒壶,给他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荆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不是今日入宫赴宴吗,”他似是苦恼地叹了口气,“我家那个妹妹你是不知道,自幼被惯得无法无天,在宫里也不知收敛。”

  “行事放肆惯了,连蘅乐郡主都敢得罪,”他说着,偷偷瞥了对面的人,见荆越神情目光丝毫不变,有些失望,继续道,“蘅乐郡主是谁,且不说襄王爷的权势,端阳长公主的身份,单就是宫里太后心尖尖上护着的,就知是个小祖宗。”

  他不说了,一口闷了杯中酒,见荆越还是毫无反应,眉一挑:“你猜后来如何了?”

  荆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作答,也不对饮,静静地看着他斟酒,似是毫无兴趣。

  崔弈白疑惑,难不成是他想错了,荆越听到蘅乐郡主竟一点反应都没有,上回好歹还生气了呢。

  “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

  荆越不答反问:“你来便是为了说这事?”

  眼神凉凉的,崔弈白能分明读出其中含义:你若只说这等事,便滚吧。

  “自然不是,不过多嘴与你抱怨几句罢了,妹妹这般骄纵,我也是头疼得很呐。”

  说着似是真头疼一般,左手扶额,深深叹了一口气。

  心里却想着:难不成,真的只是郡主一厢情愿?

  嘶——

  这、这、这……

  眼看荆越这里是看不出什么了,他也不想真被赶出去,一片静默下,刚打算换个话头,却听见对面人凉凉一句。

  “郡主如何了?”

  崔弈白一脸惊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荆越轻咳一声:“既然是倾诉烦闷之事,荆某相陪便是。”

  此言一出,崔弈白面上惊异之色更甚。

  他自认与荆越称兄道弟,是他难得的朋友之一,但就荆越这寡言少语,待人冷淡的性子,平日与他多说一句话都是难得,还从未从他口中听到如此有“情义”之语。

  比起荆越此言实是关心蘅乐郡主,崔弈白更想相信荆越是被他的兄弟情感动了。

  他声音又扬了起来,眉飞色舞:“郡主是个大度的,未计较什么,只是当时太子殿下在场,言语训斥了我这妹妹一番,此事便算过去了。”

  说着,又叹了一声:“估计现在正在家里哭着呢。”

  荆越没再说什么,默默喝起酒。

  小姑娘看着娇,其实是个心宽又和善的,他早知晓了。

  崔弈白也不恼,自顾自巴拉巴拉起来:“搓搓她的娇蛮也好,省得日后嫁了人闹得婆家鸡犬不宁的。这次惹了郡主,便是人家未放心上,宫里头的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那里却也是没个好印象了。不过这也没多大关系,她这性子也不适合嫁入皇家。”

  “父亲存了心思要和襄王府结亲,可就算没有今日之事,襄王世子也不见得能看上她。”

  “父亲一心系于家族荣盛,妹妹的婚事也是他联姻得利的筹码,”说着,他又苦笑了一声,“就连我,恐也在北威军待不了多久了。”

  他一杯接着一杯,本是为探探荆越与蘅乐郡主的关系,如今倒真伤感起来了。

  荆越虚虚望着漆黑一团的夜色,浩浩长空,深邃静默。许是真当崔弈白是来倾吐的,轻道:“承族封荫,自担其责,理之应当。”

  “那群看不上你的,都说你粗野武夫一个,胸无点墨,倒不知你内里读了多少书。”他轻笑一声,又随着荆越的视线,幽幽望向无边夜色,叹道,“是啊,理之应当。”

  说着,又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何时如此多愁善感了。

  从微醺的酒意中清醒过来,定睛望向半缺的月,崔弈白又恢复了往日的玩笑张扬,想起白日里与郡主说荆越有赏月之好,戏谑道:“来得不巧,非月半之日,只能与你同赏一轮残月了。”

  荆越凉凉瞥了他一眼,不想搭话。

  “说来,为何每月月满之日,总见荆兄你独坐望月?”

  崔弈白以前也问过荆越,只不过荆越从未回答过。他很少见荆越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故而每每满月之时发现他眉头紧锁,微有感伤流露,孑然一身,仿佛天地只剩他一人,便知他定有心事。

  还是不小的心事。

  荆越不愿说,崔弈白也不是那种故意揭人伤疤之人。

  他没想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笑了笑:“不与你玩笑了,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