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提醒乔年她这一辈子再也无法逃脱他的掌控了。

  心烦的厉害，她捡起地上的睡衣套上，人偷偷离开房间。

  晚上的风有些凉，气温也不过四五度的样子。

  乔年一出房间，还没下完楼梯，就听到两个佣人在下面窃窃私语说是非。

  “唉，你说新来的那个乔小姐少爷到底对她是什么心思，会不会是未来的女主人。”

  她离开的这两年，秦家的变动也挺大的，老一辈的佣人很多都离职了。

  新来的这些也不认识乔年，自然不知道以前她跟秦挫之间的是是非非。

  “得了吧，什么女主人，没名没分的跟少爷回了家，连床都上了，我看她就是一个玩物，少爷玩玩她而已。”

  乔年听着说话人的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孩。

  即便没看到脸，她也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嘲讽不屑。

  抓着一旁栏杆的手指紧了紧。

  她一心惦记着报仇，可这并不代表她不在乎自己的尊严。

  “可是少爷为了她好像跟纪小姐闹翻了。”

  “那又怎么样？跟纪小姐闹翻了，并不代表就会娶她，少爷什么身份，门当户对懂不懂，那个乔年有什么。”

  “你这么说也对。”

  “再说了，你看少爷对她的态度，好像就是把她当个发泄工具，哪有一点真心喜欢她的样子，这种女人傍上少爷就是为了钱，少爷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

  乔年实在听不下去，她走下去就要跟两人理论。

  眼看着就要出现在两个女佣面前，下一秒，她没骨气的还是停下了步子，身体借着楼梯的拐角藏住自己。

  算了，有什么好争论的。

  她们说的也没错，秦挫的确不会娶她。

  他变了，他只是想报复她，羞辱她。

  现在的她不过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女人，那两个女佣说的都是事实。

  两个女佣又嚼了一会儿舌根，人便离去。

  待客厅里没人了，乔年才现身出来。

  这里跟以前一模一样，连沙发餐桌都没有换。

  秦挫当上了秦家的掌权人，按理说是要搬去主楼的，可他并没有。

  还是窝在这小小的偏楼之中。

  也许是秦觉铭住过的地方让他恶心吧。

  指尖摸过沙发背，柔软细腻的感觉和当初一样，乔年忽然想到第一次来偏楼的画面。

  秦挫骗她来这边，让他不用被家里逼着相亲。

  后来，她故意洒了秦觉铭一身的屎，想借秦觉铭之手赶她离开。

  后来，秦挫出面护着她，还被秦觉铭打了一巴掌。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那个护着她的人已经没了。

  什么都没了。

  乔年，你做了这么多，如今，父亲死了，子绣没了。

  连那个曾经单纯善良的男人也被你逼的没了。

  你做这些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你一直坚持的东西到底是救人还是在害人。

  晚上的客厅太安静，乔年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房间里，漆黑一片。

  睡梦中的秦挫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自己身边的被子，一片冰凉。

  下一秒，他人悠的睁开眼睛。

  床头的灯被打开，旁边的被褥空荡荡的，哪里还见到乔年的踪影。

  秦挫第一反应就是她又跑了。

  房门打开的时候，两个经过这边的女佣被揪了过来，“乔年人呢？”

  秦挫恶狠狠的问了这一句。

  女佣看着眼前的秦挫，人有些恍惚。

  他光着上半身，一头短发很凌乱，脚上连脱鞋都没穿。

  明明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可脸色却是很渗人的，眼神里透出的慌乱很明显。

  “少爷，乔小姐不是在里面吗？”

  一个女佣被她抓着，瑟瑟出声。

  眼见着问不出什么，秦挫一把将她推在一旁，“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她跑了我打断你们的腿。”

  “是。”

  “是。”

  两人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

  “我们刚刚一直在楼下，乔小姐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问我我问谁啊。”

  “遭了，乔小姐刚才出来过，她会不会听到我们说她的话，会不会和少爷告状？”

  “你害担心告状，担心找不到乔小姐你的腿还保不保得住吧。”

  最终，在海棠院子那边，佣人发现了乔年的踪影。

  秦挫赶到的时候，就见啊女人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蹲在一棵树下。

  秦挫一颗心总算定下来不少。

  大晚上的跑这里来做什么？

  还穿的这么少，不怕被冻死。

  方才的紧张着急在男人心里聚集成一股气，他上前就要把她揪回去。

  下一秒，他听到弱弱的哽咽声。

  人不禁顿住，脚下忽然像灌了铅似的，人定定的看着前面那颤抖的背影。

  周围很黑，虽然看的不算清楚，可秦挫还是能感觉她低颤的肩膀。

  自从她回来，秦挫满脑子都是当年她对他的伤害，从来都没有认真看过她。

  现在仔细看来，才发现她瘦的厉害。

  那肩膀细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该死，楚文修那个家伙怎么照顾人的。

  还说什么青梅竹马，废物。

  刚想着，一阵被压抑的哽咽声有又一次传来。

  秦挫看不到她的正脸，可是他能想像出她一手捂着唇，拼命压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留下来的画面。

  留在他身边，就这么让她痛苦？

  还是说，她哭是为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死？

  一阵风吹过来，吹得周围的树枝吱吱作响。

  这个季节，海棠花的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树枝挂在头顶。

  她说过，海棠花是他父亲最喜欢的话，所以，她是在为陆家的仇哭泣？

  呵，不管是哪一个原因。

  她的眼泪都不会是因为他。

  “少爷，乔小姐就在前面，需要我去叫她吗？”

  女佣在一旁小心的问。

  “回去。”

  冷冷的甩出这一句，秦挫转身就走。

  女佣看着秦挫冷漠的背影，人有点蒙圈。

  这个少爷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发动家里所有的下人找人，现在找到了又不管了？

  客厅的沙发上，秦挫穿着一身棉质的睡衣坐在那儿，拿起茶几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高脚杯被他随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