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早上，叶母如往常一般，吃过早饭之后，领着离木进入女儿的房间，打扫卫生。

  这个房间当然不是先前叶梅住的那间。

  而是照原样安置着叶梅的所有东西。

  书桌，钢琴，衣柜，床。

  叶母打量着熟悉的一切，心头难以忽略地传来痛楚。

  手上动作不自觉地放得很轻，生怕碰坏了任何一件物品。

  离木似是受到感染，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把卫生搞完，离木目不转睛地盯着钢琴，犹犹豫豫地说：

  “阿姨我能去弹一下吗？”

  叶母一脸意外，顿了下才露出温柔的笑：

  “当然，去吧。”

  离木坐到琴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几个黑白键。

  几声悦耳的琴音，零零碎碎地响起。

  离木眼睛亮起，扭头看着叶母。

  叶母笑容越发温柔：

  “怎么样？喜欢吗？”

  “嗯。”离木重重地点头。

  “阿姨教你。”叶母紧挨着她坐下，手臂环过她小小的身躯，双手分别握住她的手，以一种缓慢的节奏，带着她弹了一曲儿歌，离木最熟悉不过的《两只老虎》。

  弹完，叶母忽然心生出考究她的想法，笑着收回手：

  “好了，木木，现在你自己弹一遍。”

  “好。”离木轻轻点头，动作略带生疏地，把曲子重弹了一遍。

  最后一个音落下，离木扭头去看叶母：

  “阿姨，我弹得对不对？”

  叶母一脸惊诧，愣了好一会才说话，声音有如梦幻，带着强烈的不真实：

  “没有全对，错了几个音。”

  几岁的孩子，第一次接触钢琴，跟着弹了一遍就能自己弹第二遍。

  虽然出了点小错，但是也很了不起很了不起了。

  比梅梅当初要厉害了不知道多少。

  离木脸上带着点丧气，垂下了两只小胖手。

  “阿姨再教你一遍，”叶母侧脸看她，面上带着询问之意。

  “嗯。”离木面带喜色地点头。

  又手把手地带着她弹了一遍。

  “好，你再自己来。”叶母松开手，温和地揉了揉离木的头。

  离木没有出声，双手以一种均匀的速度，在琴键上移动。

  弹完，她歪头一脸求表扬地看着叶母，双眸晶亮晶亮。

  叶母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叹与赞赏：

  “木木，你好棒，真的好棒，比那时候的姐姐，比当初的阿姨，都要棒得多。”

  “是吗，”离木笑得有些扭捏，移开了视线。

  “阿姨再教你弹几首别的，好不好？”叶母来了教学的兴致，询问说。

  “好。”离木一脸很感兴趣地答应。

  再次手把手地教着弹了几首耳熟能详的儿歌。

  都是教完一遍，让离木自己弹一遍。

  第一遍都会出点小错。

  第二遍就完全正确。

  惹得叶母满心都是惊叹的情绪。

  教完几首儿歌，叶母语气鼓励地说：

  “木木，你再从两只老虎弹起，把学的这几首都弹一遍。”

  “好。”离木答应一声，稍稍思索，小胖手便动了起来。

  弹完，她再次歪头去看叶母，一脸的期待。

  “很好，弹得非常好。”叶母脸上笑容绽放，夸赞之意溢于言表，“只有两首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错处。”

  听到表扬，离木小脸放光。

  待听到有两首出错，又黯淡下去。

  有些郁闷地哦了一声。

  “傻孩子，你很棒了，能做到你这样的，整个世界加起来，也不会多。”叶母笑着摇了下头，宽慰说。

  离木再次高兴起来，长睫毛一眨一眨的：“真的吗？”

  “当然，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叶母一脸肯定的神色。

  离木呵呵地笑，露出缺了个口的门牙。

  叶母正想着挑几首复杂些的曲子来教，电话响起。

  接来一看，是顾妈打来的。

  问她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叶母尴尬地笑了下，连忙道歉，并告知说现在就动身，立马过去。

  顾家老两口正在埋怨叶母。

  早约好的事情，说忘就忘。

  亏他们一直惦记着，提前让佣人准备了各种馅的小包子。

  一早就蒸上了。

  夫妻俩也是一大早就起来等候。

  如果不是打电话去追问，可能叶母都不知道要来了。

  他们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木木了。

  听说了弹琴的事，老夫妻俩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把小包子拿出来招待了离木和叶母之后，当即要离木给他们表演。

  顾以森小时候也弹琴，不过因为天赋一般，也没有特别浓厚的兴趣，弹着弹着他就弃了，钢琴一直放在那里吃灰。

  离木很卖力地弹了几首，得到了两个老人家一顿天花乱坠的夸赞。

  吃完晚饭，几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秋茗，”顾爸和蔼地唤叶母的名字，顿了下，说：“听说你周六也要上班，之前木木都是丽丽照顾，现在丽丽和以森在外面蜜月，你到时候就把木木送到我们这里来吧。”

  “伯父，这太麻烦你和伯母了吧。”叶母犹豫。

  “照顾自家孙女，有什么麻烦的？”顾妈接话说。

  “就是，你也不用担心，虽然我们两个老了，精力不是很足，但家里有这么多佣人，能照顾好木木。”顾爸接着说。

  两个老人家是真心喜欢离木，而且他们身边没有孩子，也是无聊。

  叶母周六也是无力照顾，想了想便同意下来。

  从顾家回到来，是霓虹闪烁的晚上。

  离木洗漱过后，如往常一般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连环画。

  叶母从卫生间出来，倒了一杯温水喝下，坐到了离木身旁。

  “木木，你等一会再看，阿姨有话要跟你说。”叶母轻轻拍了下她圆润的肩。

  离木很乖巧地放下连环画，放到一旁，纯粹无瑕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木木，你想学钢琴吗？”叶母表情语气皆认真。

  离木想了想，点点头：“我想。”

  “那阿姨请老师上门来教你，以后每个星期天，你都得跟着老师学。”叶母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好。”离木答应得很干脆。

  “木木，”叶母一脸意外，“以后星期天可是不能出去玩了，你不用再想想吗？”

  “我星期六玩了呀，阿姨你也是一个星期才玩一天。”离木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应当。

  “好孩子。”叶母既感动又欣慰，将她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