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阿姨你说的什么话？你们能帮我看着，我感激都来不及。”叶母牵过离木的小胖手，一脸真诚地说。

  “少说这些感激不感激的，钱我可是都收了的。”曲老太太摆了摆手，“时间紧，我就先走了，回头见。”

  话音才落，她人已经转身，快步回到了出租车上。

  那速度快得，叶母甚至都来不及说再见。

  看着出租车远去，叶母满心感慨。

  曲阿姨真是好人，虽然收下了她照顾离木的一千块钱，可房租却又给她降了七百块。

  收回目光，看着长高了些的离木，小女孩的脸颊已没有初见时候那么鼓，但可爱度并没有减少。

  “木木，走，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叶母露出温柔的笑，语气轻软。

  上了车。

  覃小姐自副驾驶座上扭过头，脸上展露一抹迷人笑意：

  “小美女，喊姐姐。”

  “姐姐。”离木一脸的乖巧温顺。

  “真乖，”覃小姐笑弯了眼睛，“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了？”

  “我叫离木，今年五岁半。”离木眨了眨柔软卷翘的长睫毛。

  “真可爱！”覃小姐的目光柔软得，几乎都要化了。

  “姐姐也很漂亮。”离木顺口回了句。

  “小嘴真甜！”覃小姐笑得合不拢嘴，夸道。

  车子慢慢开动，往美食街而去。

  覃小姐保持着扭头往后看的姿势：

  “叶女士，你的女儿真可爱，又漂亮，小嘴又甜，小天使似的。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是从哪里收养她的吗？”

  叶母怔了下，侧头看了眼一脸天真的离木，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叹息：

  “我是在医院楼顶碰见木木的，当时，我接受不了女儿的去世，撬开了医院通往楼顶的门……”

  这还是叶母第一次亲口与人说起，她当时意图轻生的行为。

  时隔多日，现在的她，才终于能直面当时那个因悲痛而试图轻生的自己，不再为此而感到羞愧。

  是呀，有什么好羞愧的？

  对于她来说，女儿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不管女儿活着、死去，都是如此。

  覃小姐听她说着，想起了初见时，她所说的不怕死的话。

  总算明白，叶母当时说的是真心话。

  脸上笑容尽数收起，覃小姐看了眼一脸乖巧的离木，语气感慨：

  “这样说来，还是这孩子救了你一命。”

  “是呀，”叶母揉了揉离木的头，神色柔软。

  “那木木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楼顶这样的地方？”覃小姐不解地问。

  叶母摇了摇头，也是不解：

  “不知道，这孩子还小，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好奇吧。”

  不等覃小姐接着问，叶母直接把离木的身世说了出来。

  关于离木奶奶的事，还是用了隐晦的说法。

  覃小姐自是一听就明白了。

  听完，她漂亮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语气森冷：

  “这样的奶奶，死了才好。”

  叶母微微怔住，心底生出一个猜测，一闪而逝。

  离木眨巴着懵懂无知的黑眸，一副天真无邪。

  覃小姐愣了下，有些生硬地说：

  “说来你们母女俩也是有缘，都……身边都没有亲人，又刚好遇上彼此。”

  “是。”叶母轻轻点头，神色间满是赞同。

  大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覃小姐让女司机自由活动，等电话。

  便和叶母、离木一起自车上下来，往美食街走去。

  周六的缘故，人很多，都是一个方向。

  叶母牵着离木的手，覃小姐牵着她另一边手，走在人群当中，气氛还挺融洽。

  还有一段距离，就闻到了随风而来的阵阵香味。

  最浓烈的是各种烤串、麻辣烫、臭豆腐的气味。

  覃小姐吸了吸鼻子，双眼亮起：“好臭！好想吃！”

  距离拉近，人满为患的街道现入眼帘。

  最靠近边上的一个摊位，正好卖的就是臭豆腐，围了相当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你们，吃不吃臭豆腐的？”覃小姐看看叶母，又看看离木。

  “我不吃，”叶母摇头，低头去看离木：“木木，你有没有吃过臭豆腐？想不想吃？”

  “我没有很想吃，臭臭的。”离木摇头。

  “木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越臭越香。”覃小姐一脸向往。

  “你们等我一下。”她松开离木的手，快步走近那小摊，站在人群最外边，伸着脖子等候。

  叶母打量着附近的摊位，想寻找适合小孩子吃的，忽然目光一滞，身形也跟着僵住了。

  离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一对六十出头的老夫妻，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这对老夫妻，是叶母的父母。

  小男孩是她的堂侄。

  叶母在过去八年中，不时会碰上父母，每次都会远远地躲开。

  这次她也是，干脆利落地转身，连覃小姐都顾不上了，牵着离木就往街外面走。

  “叶秋茗！你站住！”一道中气十足的暴喝传来。

  半条街都安静了一瞬。

  叶母怔了怔，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牵着离木继续迈动着步子。

  “叶秋茗，”中气十足的声音追了上来。

  老爷子臭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拦住她，怒目而视：

  “叶秋茗，你怎么见了我们就跑，心虚了？”

  叶母停顿住身形，看了一眼老父亲，目光移开。

  语气平静：“我没有心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见了也没话可说，没必要。”

  “你可知道错了？”老爷子打量着她，神色与语气都柔软了几分。

  “不知，”叶母梗着脖子，“还请你老人家指示一下。”

  老爷子才要说话，老伴带着小男孩过来了。

  老太太看见女儿身边的离木，脱口而出：

  “这谁家孩子呀？”

  见问到自己，离木露出乖巧可爱的笑：“奶奶好，爷爷好。”

  老夫妻俩怔愣住，随即神色越发柔和下来。

  真乖。

  “这是我收养的孩子。”叶母语气平静中透着一丝温情。

  老爷子点点头，继续问：“你可知道错了？”

  叶母摇头：“不知。”

  老爷子登时黑下脸来，双眼放出了恼怒的光。

  “秋茗，”老太太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当初我们要你放弃梅梅，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叶母心上一疼，笑容凄然：“为我好？呵呵，我倒想听听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