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舟面色微变，冲进牢房打开灯，便看见了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的雪琉璃。

  她的面前是一把已经散架的椅子，很明显是被眼前的女人打散的。

  而此刻的雪琉璃正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没有焦距，听到动静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再次低头沉思。

  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雪琉璃。

  难道张扬冷血的雪琉璃，也会因为亲人的死去而难过吗？

  双方谁也没有说话，乔云舟随手搬来一条椅子坐下，静静等着。

  他们原本就是来审问的。

  过了一会儿，雪琉璃抬起头，似在喃喃自语：“白杨他死了？”

  “是，被你设置的机关重伤，当场身亡。”乔唯唯冷声说着，对方便再不出声，面色依旧淡淡的，并未见任何伤心之色。

  她这是什么情况？

  “唯唯，你先出去。”

  对于雪琉璃的神色，乔云舟还是能看出来一二的。

  她虽然看起来不在乎，但她的沉默却代表了此刻的心情。

  若是再说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哥？”乔唯唯一脸茫然，却在看见他略微严肃的面色时，她还是乖乖离开了房间。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哥应该不会对雪琉璃有意思吧？

  关上门后，乔唯唯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呢？怎么会有人喜欢雪琉璃这样的人？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雪琉璃一直没有说话，而乔云舟也没有逼问她，似乎在等着她自己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雪琉璃才颤抖地说着：“白杨他……真的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一个人，哪怕在组织里待了那么久，她也没有交到一个知心朋友。

  杀手之间怎么会有友情呢？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有白杨这么一个表亲。

  知道这个消息时，她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反而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无所谓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是迦楼的杀手，会一辈子为迦楼办事。

  后来，她无意中和白杨有了见面的机会，两个年龄差距不大的人，气场却截然不同。

  本以为她的心已经死了，却在听见白杨叫她“表姐”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温度。

  原来有亲人的感觉，这么美好。

  后来两人逐渐长大，白杨也有了自己的事业，两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交集，但私下里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次约定在一个地点见面。

  当然，见面的时候两人也和谐不到哪去，通常都是以雪琉璃顺走白杨一笔钱而告终。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个总是被她欺负的表弟在她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死了。”乔云舟点头，说得很直接：“他替喻锦挡在了那个机关。”

  又是喻锦！

  雪琉璃眼中顿时被恨意渲染：“又是她，她到底要害死多少人？”

  “你不应该这么想。”

  乔云舟皱眉，冷声纠正了她的话：“如果你一开始不对付喻锦的话，白杨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吧，你明明知道，白杨喜欢她。”

  “我不管。”雪琉璃强硬道：“白杨是因为她而死的……那个小屁孩的命是我的，我没有让他死，谁敢伤他？”

  这别扭的话让乔云舟眉头皱得更深。

  “你似乎忘了你本来的目的。”乔云舟直接绕开了话题：“既然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为了拆散明宇他们，白杨的命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现在你为了他的死难过，又是因为什么？”

  难过……

  雪琉璃捂着脑袋，再次摇头：“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在嫉妒，为什么你们都护着喻锦，连我的表弟也帮着她……他是死是活，我才不在乎！”

  可是……真的不在乎吗？

  雪琉璃想到以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又是一个人了，她再也没有亲人了，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那我这样问你吧。”乔云舟的声音轻轻的，明明是在审问，却好像只是在面对一个丢了糖果的孩子：“如果和明宇在一起，白杨注定要死，你会选择继续拆散他们吗？”

  这一问世界让雪琉璃愣住了。

  “什么意思？”

  白杨的死，和拆散他们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

  乔云舟耐心解释着：“你不是说你不在乎白杨的死活吗？那么为了能和明宇在一起，你可以牺牲他的性命，对吧。”

  “不是这样的！”

  雪琉璃瞪大眼睛，厉声反驳：“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真的会死！不对，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近乎胡言乱语的雪琉璃，乔云舟忽然叹了口气。

  半晌，她的情绪稳定后，乔云舟才道：“其实你很在乎白杨，不是吗？”

  “而且，你也不是真的喜欢霍明宇，如你所说，你只是嫉妒，只是要强罢了。”

  对此，雪琉璃依旧摇头，双目却十分暗淡，没有焦距：“不，我是杀手，我怎么可能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你不懂就别乱说了！”

  “你不是来审问的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审问？”

  乔云舟摇了摇头，并未接他的话，只是继续道：“如果你继续为迦楼罗办事，你身边所有重要的人，都会一个个像白杨一样死去。”

  重要的人？

  雪琉璃的心不可抑制地颤了颤，露出嘲讽的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是一个人，身边哪有什么重要的人？”

  ……

  此刻在审讯室的大门处，莱可和原酷正小心翼翼地寻找着雪琉璃的关押处。

  这里毕竟是朱门，他们第一次来，不得不小心了。

  很快，原酷便瞧见了正在守门的乔唯唯，连忙小跑了上去。

  对方见到他，非但没有笑脸相迎，而是拿枪口对着他：“站在那别动！”

  原酷：……

  这是什么情况？乔唯唯好歹和他们合作过，不至于把他们当成入侵者吧？

  “怎……怎么了？”

  原酷最终还是停下脚步。

  万一那把枪是真枪……他相信乔唯唯这妮子一定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