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那几日宵禁后出行的宫人都被盘问过了。

  其中正好在那几日都出没在云阳宫的宫人只有三位。

  分别是景仁宫、明光宫的人。

  皆是院子里的粗使奴才。

  再与素娥一对峙, 很快就辨认出了是谁。

  是明光宫的奴才，明光宫与云阳宫挨得近，于是他走得也不远, 再加上月黑风高的, 所以便也没怎么注意。

  明光宫里只住着端婕妤与僖充华两位宫妃。

  一时之间, 下头的人纷纷交换着视线, 窃窃私语。

  不仅如此。

  皇后甚至也查到了，之前的一段时间端婕妤去膳房提膳得十分频繁。

  那时打的名头是近来苦夏，端婕妤偏爱些糕点小食，所以时常派人去要。

  再加上先前素娥指认端婕妤一事, 这巧合得让人不由得心生怀疑。

  赵棠悠哉地歪在圈椅上, 底下还垫着烟灰紫金线团花软垫，一边托着腮看着此时站得笔挺的李馨月。

  啧啧啧,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还如此处变不惊。

  该说不亏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吗？

  不过姚华妍那厮不也是太后的侄女吗？

  怎么相差这么大？

  想着，她便瞟了一眼一旁看戏的姚华妍, 此刻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端婕妤倒霉, 甚至嘴角还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赵棠不由得撇了撇嘴。

  她在看姚华妍的同时，下头站着的杨才人也在悄悄地注视着她。

  杨佳怡掐紧了手背，心中揣揣不安。

  也不知道当时告诉珍贵嫔这事到底是好还是坏。

  如今的形势她愈发看不清楚了。

  要不是为了在珍贵嫔身边的地位, 她是绝不可能将此时说出口的。

  只是……

  “娘娘！娘娘，此事定是端婕妤所为，真的与嫔妾无关啊——”

  刘婳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什么也不顾了，只一个劲地为自己喊冤。

  “嫔妾虽说的确与珍贵嫔不睦，可如今珍贵嫔是皇上的心尖尖，嫔妾就算有十个胆子都不敢对她下手啊！”

  赵棠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到这会儿了, 也不忘记给她上眼药。

  “更何况嫔妾与姚氏姐妹也并无什么大矛盾，她们是太后的娘家人，嫔妾怎么敢毒害她们呢！”

  刘婳还没哭诉完，就转过身，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端婕妤。

  里面似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要将她燃烧殆尽。

  “李馨月，本嫔也与你从无任何瓜葛矛盾，你为何要害我！？”

  “你说话啊！”

  端婕妤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看着皇后。

  “嗤，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姚华妍冷不丁地低语了一句。

  却十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怪生动形象的。

  赵棠清楚地看到了对面的嫣修仪的嘴角诡异地上扬了一下，像是被姚华妍那句话给取悦到了。

  可不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吗。

  那名宫人已经被送去拷问了，就连章德殿里的宫人都无一幸免。

  甚至连明光宫的宫人也被牵连了不少。

  正是因为这样，才能问出些蛛丝马迹。

  “端婕妤的确派人

  去膳房提过许多次点心，而且都是章德殿的紫茹姐姐去的……”

  “奴才无意间看到端婕妤身边的大宫女紫萍找过几次小克子，本来以为是他得了端婕妤的青眼要有大造化了，结果没想到……”

  不仅如此，还在章德殿里找到了记录着素娥家中人口的纸。

  许是她以为章德殿里固若金汤，不会被查到。

  就连之前搜查六宫之时，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没想到居然在这一次翻了船。

  一桩桩、一件件，均是让皇后黑下了脸。

  赵棠压下羽睫，眸光幽深。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这端婕妤要怎么躲。

  还不等皇后沉着脸，准备发落端婕妤。

  只见守在殿外的奴才急匆匆从殿外小跑进来，通报给了皇后身边的朝露。

  朝露附耳在皇后身边说着。

  赵棠见状，轻轻蹙了蹙眉。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来的人，是永寿宫的人。

  俨然是太皇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年嬷嬷。

  “免礼。”

  永寿宫的人随太皇太后礼佛后，也跟着低调了下来。

  平日里也极少在后宫中走动。

  今日却突然到访凤鸾宫，正好就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皇后注视着年嬷嬷，瞳孔里闪过一抹冷光，开口说道：“年嬷嬷到此，可是太皇太后老人家有什么旨意？”

  还真以为太皇太后不理世事呢。

  年嬷嬷福了福身，十分恭顺地说道：“回皇后娘娘，倒也不是什么旨意。只是太皇太后前几日听闻宫中闹出了不少事端，无论于后宫还是前朝都多有不宜，所以特意派人去查。”

  “这不——”

  “今日才查出了些端倪，让奴婢赶忙来呈递给皇后娘娘过目。”

  说着，那年嬷嬷就将身后带来了一众人证物证都递交给了皇后。

  年嬷嬷说道：“太皇太后得知当日姚才人身中毒药身亡，特意着人查了查这毒药，竟是出自塞外的秘药，寻常人家难以寻得。”

  “更蹊跷的是，太皇太后查到珍贵嫔——”

  年嬷嬷的话锋一转。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赵棠身上。

  赵棠的眉梢一挑。

  “也曾身中秘药。”

  什么！？

  赵棠中了毒！？

  这事从没有向外公开过，所以后宫的妃嫔都不清楚这事。

  就连皇后也只是知道皇上曾经让名医给赵棠看过，却不知道具体情况。

  众人诧异极了。

  “这两种秘药虽不是同一种，但算起来却系数同宗。”

  “偏生宜妃娘娘的父亲曾为振威将军，出征过塞外，其夫人也曾随行过一段时日。”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

  震得众人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是从边塞处快马疾鞭送回来的消息，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因着路途遥远，所以隔了这么久才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见谅。”年嬷嬷徐徐说道。

  “至于那素娥的家人，是由郑家的人胁迫。太皇太后也特令李家将人保护了起来，可以立刻送进宫来接受询问。”

  郑家，正是宜妃叶辞娘家叶家的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