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灯火通明。

  赵棠到场时, 里头已经有了不少人了。

  只见姚华妍坐在一侧的绣凳上怒视着赵棠，而太后与皇后俨然也在场。

  目光都十分复杂。

  赵棠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姚华妍，便收回了视线朝太后与皇后行礼。

  “嫔妾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坐在圈椅上睨着她, 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坐在她身侧的皇后瞥了眼太后, 眼睫压下。

  过了一会儿, 太后才开口说道：“起吧。”

  赵棠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谢太后娘娘。”

  她抬起眼看向座上二人。

  还不等她开口，一侧的姚华妍就已经先声夺人地控诉道：“赵棠！我姚氏是怎么得罪你了！？毒害了华梵还不够还要毒死我吗！？”

  她略显尖利的声音在缓福殿内十分明显。

  赵棠闻言一愣，下意识茫然地看向她。

  她疑惑道：“静充华……这是何意？”

  “你还问我！？”姚华妍唰得一下站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双目赤红, 恨不得将目光化作一柄柄利刃刺去。

  “今日膳房送来的糕点里掺了□□！”姚华妍忿忿道, “你难道不知情吗！？”

  赵棠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这——”

  赵棠觉得荒谬极了, “这本嫔怎么会知情！？”

  姚华妍目眦欲裂, 似是气不过大步上前，扬起手就欲——

  “啪——”

  闻音脸上浮现出一道明晃晃的巴掌印。

  赵棠被她挡在身后, 双目瞪大。

  眸色触及那抹红色不由得加深。

  闻音替赵棠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赵棠此时怒极反笑, 狠狠地瞪着姚华妍，语出讥讽，“静充华这是要做什么？以下犯上吗！？”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 饶是太后与皇后都还没反应过来。

  到了这会儿，她们也不能不出声了。

  “华妍！”太后低喝一声。

  太后的神情严肃，就连身侧的皇后神情都有些不满起来。

  静充华满腹委屈地看向太后，却在触及到太后严厉的目光后，重重一跺脚，狠狠地剐了赵棠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坐了回去。

  而此时赵棠的脸色也全然冷了下来。

  “不知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此时召嫔妾前来所谓何事？”

  太后凝视着她, 眉心紧皱，就连唇边的法令纹都深刻了几分。

  “今日膳房送来缓福殿的糕点里发现了□□……”

  赵棠嗤笑一声：“是吗？可这与嫔妾又有什么干系？青黛与王蓝不是早就被太后娘娘您给抓起来了吗？”

  这般口吻，让太后不由自主地又拧紧了眉心。

  皇后的面容一凛，训斥道：“珍贵嫔慎言，不可如此无礼！”

  赵棠的眉心一跳，轻笑一声，微微福了福身：“是，嫔妾言行无状，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还没说完，就见赵棠朝一旁的姚华妍那儿轻轻地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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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作之明显，在场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姚华妍的脸涨得通红，看向赵棠的视线更加愤怒了。

  皇后也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她抿了抿唇，心中却不免摇了摇头。

  姚华妍紧紧地攥着衣袖，听着太后的话被赵棠那么轻飘飘地堵了回去，忍不住开口说道：“自然与你有干系！这□□难道不是你下的吗！？依我看，阖宫里就你这般恶毒！”

  赵棠的眉眼间裹着寒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叫她莫名地瑟缩了一下。

  片刻后，姚华妍才反应过来，自己分明是占理的，为何会被她的眼神吓到。

  赵棠站在殿中央，声线泠泠，“静充华如此言之凿凿，是有什么证据吗？”

  “诬陷宫妃，以下犯上。”赵棠眼中一点温度都无，“是该当何罪？”

  “更何况，若是本嫔真的下毒了，你吃了那糕点还能好好地坐在这儿与本嫔叫嚣！？”

  当着太后与皇后的面，这话说得着实有几分不妥。

  皇后轻叹了一声，语气温和，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是静充华养的一只狸猫，误食了糕点，毒发身亡了，这才发现了糕点里的□□。”

  赵棠不解道：“既然是膳房的东西出了问题，应是问责膳房的人，又怎么会召嫔妾过来？”

  皇后没有接赵棠这句话，她转眸看向身侧的太后。

  只见太后的眸光沉沉，她盯着赵棠站得笔直的身影，“前几日在你殿中搜出了一包□□。”

  赵棠不卑不亢地抬起眼与太后对视，“嫔妾早已将□□上交，又怎么可能给静充华下毒？更何况，那包□□本也不是嫔妾的东西。”

  太后注视着赵棠，想从她的脸上窥出些什么。

  赵棠一脸坦然。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只能听到屋外的风声，和风敲击在窗户上的声音。

  赵棠已经被太后禁足了，而禁足后确实十分安分。

  若真的要在这时毒害姚华妍，的确有些不太合时宜。

  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太后和皇后并非没有查过赵棠有没有派人动过手脚。

  但是这几日，赵棠的确没有什么动作，就连景阳宫的宫人都极少外出。

  “当日之事，本就没有下定论，如今又有人想要给嫔妾扣帽子了吗？”赵棠嗤道。

  青黛与□□一事本就尚未查明真相，想要说赵棠是幕后主使也属实有些牵强。

  皇后的手指一动，“唉，召你来不过是问一问，并不是要给你定罪，珍贵嫔不必如此介怀。”

  赵棠却蓦然红了眼，“若不是给嫔妾定罪，那静充华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言辞行事间对嫔妾如此不敬。”

  皇后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太后。

  就连烛火好像都停顿了一瞬。

  太后目光沉沉，终于开口了，“静充华行事不端，罚抄宫规五十遍。”

  姚华妍不敢相信地猛地抬起头望向太后，太后却没看她一眼。

  太后心中也不免恼怒，华妍真是太沉不住气了，要不然怎么会被赵棠抓住把柄。

  赵棠那厮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倘若不罚华妍，如何平息？

  她要是不先开口罚华妍，让皇后开口，就不知道是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