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音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眼圈仍是泛红。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闻音走到卫炀面前，朝他俯身行礼后道：“皇上，主子托奴婢带一句话给您。”

  卫炀下意识地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声音沉沉却带了几分急切, “她说了什么？”

  闻音垂下眼睑, 余光隐晦地瞟了眼后面的嫣修仪。

  她抿了抿唇。

  “主子让皇上切莫怪罪嫣修仪, 此事应是与嫣修仪无关。”

  她的声线平平，不夹杂任何情绪。

  听到这话的众人神色不一。

  卫炀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嫣修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闻音，脸上却是庆幸夹杂着几分心有余悸。

  整个人如同脱力般坐到在了地上。

  她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她从未想过赵棠居然会出面替她担保。

  在查出四公主身上携带的荷包中掺着麝香的时候。

  皇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寒光不易察觉地一闪而过。

  “主子说了, 嫣修仪将四公主看得如珠似玉, 怎舍得利用四公主做下这等事。”

  闻音将赵棠说的话一一转达。

  一字一句，无不是在为嫣修仪辩解说话。

  皇后几乎肉眼可见嫣修仪此时情绪的变化。

  永安殿门外, 一众宫妃就站在屋外干等着。

  心里或幸灾乐祸或担忧好奇的, 都忍不住想往屋内探头进去了，却被硬生生堵在门外。

  皇上不许她们进去, 她们这会儿只能在这儿大眼瞪小眼。

  偏生这会儿也没人敢先走, 也没人敢打听。

  众人这会儿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着。

  “珍贵嫔这是怎么了？”僖充华问道。

  杨佳怡看着僖充华那疑惑地目光，也蹙眉摇头，压低了声音, “我也不太清楚。”

  明明前世并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啊。

  还是说发生过，但是自己忘记了？

  杨佳怡此时心里乱糟糟的，像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而往日与赵棠极为不对付的静充华此时竟然难得的安静，仿佛不存在一般。心里却也是复杂极了，乱糟糟的。她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内心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挣扎之中。

  稍显异常的姿态，使得她身旁的端婕妤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

  赵棠昏昏沉沉地醒来，屋内已经是朦胧的暗色。

  烛光添了几分暖黄色。

  被暗色笼罩的一道黑影, 如同一座石雕，一动不动。

  这会儿，他终于动了动。

  卫炀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赵棠的脸上，拢着赵棠右手的大掌无意识地圈紧。

  “你醒了？”他的声音莫名带了几分沙哑。

  赵棠的鸦睫微微颤动，抬起眼向上望去。

  对上那双深沉如墨的眼眸，她的眸光停滞了片刻。

  之后，她乖巧地小幅度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惺忪的睡意，软软的，“嗯。”

  她睡了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

  头发都有些睡乱了。

  卫炀抬起手，想要替她整理发丝，却停在了半空中。

  悬着许久，才缓缓地放了下来，仔细地将赵棠鬓间的发丝别到耳后，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

  nbsp; 赵棠感觉到额上那温热的触感。

  她勾了勾唇，“放心，我没事的。”

  “只是……一点小事。”

  卫炀原本舒缓的眉间再次紧皱。

  有些不满她将这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这仅仅只是小事吗？

  当他赶来景阳宫时，看到她躺在床上，下身殷红面白如纸的时候，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剧烈紧缩。

  赵棠看着他皱起了的眉心，眸光闪了闪，却依旧用轻松的语气强调了一遍：“真的，你看之前几次那次不比今日的要凶险，我不都扛下来了吗？”

  “说明啊，老天爷许是没想这么早就带我走——”

  她的口吻轻松柔和，却叫卫炀的心情更为沉重阴郁。

  往事种种，重新涌上眼前。

  被迫以命自证清白，遭人行凶未遂推入湖中，被下了秘药导致身体虚弱……

  还有今日的麝香。

  桩桩件件。

  卫炀沉默地看着赵棠。

  她的脸愈发小了，下巴也更尖了。

  脸颊上的肉都没了。

  唇色却愈发苍白。

  赵棠唇畔还挂着清浅的笑，反倒还轻声细语地抚慰着卫炀。

  卫炀牢牢地握住赵棠的手，“朕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

  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饶是赵棠，这会儿也不由得怔了怔。

  她下意识抬眼望进卫炀的眼睛。

  他一向深沉晦暗的眼眸，此时是一眼就能看出的认真和坚决。

  赵棠的眼瞳微微颤动，怔忪片刻，旋即笑着应道：“好——”

  亦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依恋。

  ……

  翌日。

  赵棠醒来时，身边的卫炀已经走了。

  她撑着床沿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却被早就侍立在那儿的闻音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缓慢却有力地将赵棠重新按回床榻上。

  一旁的宫人也十分迅速地将洗漱用具和水盆捧到了床边。

  在床上伺候完赵棠洗漱后，就连早膳都是一并在床上用完的。

  清荷立马端着一碗药上前，她一口一口将药喂完，直至最后一滴药汁都喂进了赵棠的嘴里，她才罢手。

  赵棠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倚着床头，看着她们严肃的面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

  “我没什么事的，你们也知道那不过只是鸡血罢了。”赵棠无奈道。

  闻音却并不赞同她的观点，严肃地道：“可是四公主身上的麝香是真的。”

  要不然她当时也不会一看到四公主挨近自家主子的时候，就一直提心吊胆着。

  尽管主子是掐准了时间的，但闻音还是不太放心。

  要闻音来说，主子也可以不用这般危险的手段。

  赵棠甚至还让闻音瞒着清荷。

  若是清荷知道了，定不会许赵棠这般行事。

  只是赵棠却不甚在意，她无奈地笑了笑，“我一直都注意着呢。”

  这个法子是最直接的，也是最有效的。

  她抬起眼望向窗牅的方向，悠悠道：“如今阖宫皆知我险些出事，皇上震怒。”

  赵棠挑了挑眉梢。

  “我看她们还能安稳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