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行听完这句话之后直接愣在了原地，“孩子？”

  医生点点头：“没错，沈太太应该是怀孕两周多了，早上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伤到，所以陆医生没有往这方面检查。”

  这一瞬间，沈之行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论时间推算的话，这是他和夏优优的孩子……

  可还没有等到分享这份喜悦，孩子就没了。

  此刻他自责、愤怒，百感交集。

  十几分钟的时间，沈之行的脚边已经布满烟头。烟雾缭绕，他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了很多。

  一旁的秦晖也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过了半晌后，只听那道沉寂如死灰一般的声音响起：“去查！”

  声音里没有愤怒，却叫人听得浑身发抖。

  沈之行随后转身进了病房里，夏优优已经睁开了眼睛，呆愣愣的望着天花板。

  看着她这个样子，沈之行的心揪痛着，更加自责了。

  夏优优正发着呆，忽然闻到不远处飘来的烟味儿，这个味道很熟悉，上次在沈之行车里就是这个味道。

  他怎么忽然抽了这么多烟？

  沈之行慢慢走进，那烟味更浓，脸上的愁思也更为清晰。

  “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被香烟熏得，更像是一股火，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累和难过。

  能让沈之行难过的事情，夏优优想不出，他这么冷漠无情的人，怎么会有伤心事？

  见夏优优没回答，他又继续哑着嗓子说：“孩子……如果你想，还会有的。”

  这话听得夏优优一愣，孩子，什么孩子？

  可她第一次看到沈之行脸上浮现出那种痛苦的表情，不禁问道：“沈之行你怎么了？”

  沈之行的目光沉了继续，眼中更是一片沉寂。

  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也好，那就不必说了。

  一开始知道他们两个有了孩子的那一刹那，他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这种欣喜在听到林婉儿怀孕后都未曾有过。可是随之即来的就是狂风暴雨，将他所有的狂喜全都拍在了沙滩上，狠狠的摩擦着。

  他们两个第一个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世界，就消失了。

  那种绝望，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

  “你还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给你叫医生看一下，或者我把陆呈叫上来，再给你全身上下检查一遍。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秦晖去……”

  看着慌张不知所措的沈之行，夏优优噗嗤笑了出来。

  原来沈之行也有这么无措的时候，只是、为什么？

  “你这是干嘛？”夏优优板了板笑容，对他的这些举动完全不解，甚至有些恐慌。

  太反常了。

  “我只是想，照顾你。”沈之行生平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说出来后就连他自己都震惊了。

  与他一起的，还有夏优优。

  夏优优那张苍白的脸上因此多了些红晕，这并非什么不得了的情话，可从沈之行嘴里说出来却很是突兀，但又不失情调，让人心里麻酥酥的。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这么说？”沈之行抬起头，敛去了眼底多余的神色，浮起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这眼底的温柔让夏优优迷失了片刻，不过很快她就恢复理智。

  自己之所以现在躺在这里，全都是拜他所赐，如果和林婉儿纠缠的不是他，又怎会殃及到自己。

  而且他和林婉儿已经有孩子了……

  想到这里，夏优优心中一阵抽痛，那种梦境里的窒息感再一次袭来，痛得她不能呼吸。

  等到她终于平复了心情之后，她才说道：“沈之行，我不需要你对我好，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给希望，我不要你这种希望，我现在只想找到外婆，等我们的协议结束……”

  “不可能。”沈之行下意识的又冷漠了起来，过了几秒，他摆正了一下态度，“我的意思是，你已经答应了要收养林婉儿的孩子，那就证明我们的婚姻关系会一直存续下去。”

  “那只是沈家的意思。”

  “可你用找到外婆来当做筹码。”

  沈之行本不想这么说，可他这一刻什么都没想，只是很怕她离开。

  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留住她，哪怕是这种听上去带着威胁的。

  果然，夏优优冷笑了一声，“所以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不会帮我找外婆了对吗？”

  若是往常的沈之行，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对’，可他犹豫了，他看到了她眼底的绝望，那一刻心很疼。

  良久后，方才说道：“我是商人，从不做不平等的交易。”

  “可你又不喜欢我，何必强留我？”

  “我说了，这只是平等交易。”沈之行别过头去，不看去看她一片赤诚的双眼。

  好，那就只是交易。

  夏优优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期间没再见过沈之行，白天只有陆呈陪她说说话，再就是秦晖。

  连漪去出差，要下个月才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想冲回来被她给按住了。

  可很奇怪的是，她每天晚上的梦里都有沈之行，总是能梦到他来给自己盖被子，还很温柔的探探她的额温，有的时候还会在她的额头上留下轻柔的一吻。

  她知道，这也只能是在梦里才会出现的事情。

  封腾集团总裁办。

  沈之行正面朝落地窗站着，他的目光就在隔了几条街道的中心医院上，似乎那里有他日思夜想牵挂的人。

  秦晖从外面走进来，小声提醒道：“沈总，今天是少奶奶出院的日子。”

  “嗯。”沉沉的一声，听得出带着沙哑。

  “您不去接吗？”

  沈之行摇摇头：“不了，我派人去接了。”

  他转过身来，秦晖看到他眼底一片青黑，劝慰道：“这半个月您晚上一直都在医院陪着少奶奶，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要不就先回去休息吧。”

  夏优优不知道的是，她每夜梦中的沈之行是真实存在的，那个给她盖被子，吻她的也都是真实的沈之行。

  她无从知道，也不会知道。

  “不必了，宁城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少奶奶的外婆，不在宁城养老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