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作者:张小素      更新:2022-05-09 13:57      字数:10691
  严乔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四十分钟就到十点了:“你先进去,我去处理一点工作,要是回来晚了, 别等我,自己先睡。”

  宁舒拽了下严乔的手:“今天能不去了吗?”

  严乔犹豫了一下,揉了下宁舒的头发:“乖, 哥哥很快就回来。”

  他还是不放心, 怕到了十点她又去接所谓的妈妈的电话。

  严乔出去之后,宁舒回卧室备了一会课, 十点钟一到, 严乔的电话准时响了起来, 她问:“这么快就到工作室了?”

  说起来,她还知道他的兼职到底是做什么, 问也不肯说。

  严乔依旧站在院墙下面,抬头看着二楼亮着灯的房间:“嗯,刚到。”

  宁舒:“倒杯温一点的水喝, 暖暖身子。”

  严乔喝了口西北风:“已经在喝了。”

  今天两人一整天都在一起,经历的开心和不开心的事都是一样的。

  他决定跟她聊点别的,好玩的,刺激的:“喜欢哥哥亲你吗?”

  宁舒握着手机趴在床上, 怀里抱着爱莎毛绒玩具,声音很低:“喜欢。”

  严乔:“舒服吗?”

  宁舒害羞地把自己的脸埋在床,声音更低了上:“舒服。”

  严乔笑了笑:“还想要吗?”

  宁舒舔了下自己的下嘴唇:“想。”

  严乔把手机往耳边贴了贴,故意逗她:“说的什么,没听清, 大一点声。”

  “说, 想不想要?”

  宁舒摸了下自己的脸, 烫得像是发了烧:“想……想要。”

  严乔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少了几分逗趣,变得低沉沙哑:“想要什么?”

  宁舒没说话,太羞耻了,说不出来。

  男人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钻进耳朵,挠得她心口发痒,她听见他教她说话:“就说,想要哥哥。”

  宁舒试了好几次,正要说,却被严乔阻止了:“先别说了,等下次,当面说给哥哥听。”

  严乔站在院墙下面,本意是想调戏她一下,却把自己弄得燥热难耐,只想回房间冲个冷水澡。

  第二天,宁舒早早起床了,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

  严乔从房间出来看见她:“你不是放假吗,不多睡会?”

  宁舒脖子上挂着上次严乔给她的口哨:“不是说给你当体育课助教吗?”

  她连他的工资都拿了,不能拿着钱不干活。

  她在客厅里跑了一圈:“早上是先训练体育生对吗?”

  严乔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走上楼梯:“体育生训练强度大,专业要求高,用不上你,等给高三上课,你再来。”

  他抱着她打开她的房间门,把她放在床上:“好不容易放个假,再睡会,听话。”

  宁舒从床上跳了起来:“不行,我闲不住。”平时这个时候她该去教室看着学生们早读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越靠越近的嘴唇,用手挡住:“一大早的,你想干什么?”

  严乔默默把“你”字咽了下去,每次她问他,他想干什么,他想干的都是她。但他现在还不能说,怕吓坏小妹妹。

  他吻了下她的手指:“我一直不太明白。”

  宁舒慌忙把手缩回来,藏在自己身后:“什么?”

  严乔摸了下自己的嘴唇,不怀好意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为什么你的嘴唇这么软,还这么香,让人要了还想要。”

  宁舒转身拿起床上的枕头往严乔身上砸,红着脸骂他:“你怎么一大早就这样。”

  严乔用手挡了一下,勾唇看着她:“哪样?”

  宁舒把严乔赶了出去,一直到他出门去学校,她才从房间里出来。

  宁舒闲不住,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走了好几圈,又打开微信看了看班级群里有没有学生发言,试图从中窥探出他们的生活和学习状态。

  微信群里静悄悄,已经是早读时间了,在班级群发言,无疑等于告诉班主任,自己在玩手机。

  早饭时间一过,宁舒换了身白色的运动服,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小跑着去了学校。

  在学校主干道上遇到宁霜,两人视线对上,宁舒不得不跟她打招呼,语气平常:“早饭吃了吗?”

  宁霜点头:“吃了。”

  “对了姐,我的饭卡没钱了,你帮我充点吧。”

  宁舒皱了下眉:“爸妈给你的钱不够花吗?”

  宁霜撇了下嘴:“一个月才一千多,哪里够花。”

  宁舒皱了下眉,高中生在学校一般都是吃食堂,食堂的饭菜便宜又有营养,也没时间总出去逛街,一个月一千多绰绰有余。

  宁舒:“我当年一个月才五百块,都花不完,你一千多怎么可能不够花。”

  宁霜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咱俩又不一样。”她没敢说出来,因为有求于人。

  宁霜笑了笑:“帮我冲三百就行,又不多。”

  看宁舒包上的挂件好看,又开始要挂件,要来了挂在自己的书包上。

  宁舒最后还是帮宁霜冲了饭卡,冲完给徐美兰发了条消息,说自己给宁霜冲饭卡了。必须让徐美兰知道,不然这三百就白花了。

  六班第一节课就是语文,陶主任去教育局开会还没回来,现在是九班的一位老师在带。

  宁舒站在教室后门看了看,才两天不见,她却感觉已经很久没见他们了。

  平时被这些皮孩子气得要死,恨不得他们赶紧毕业滚蛋,现在竟然有点想念。

  宁舒一个人在教室后门伤感得不行。

  她看了一会,去了严乔的办公室,作为一个助教,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干活。

  体育组的几个老师都在,看见宁舒:“宁老师,您是来借课?”

  宁舒:“我是来帮忙的。”

  严乔正式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宁老师现在是我的女……”

  宁舒偷偷掐了他一下,严乔:“女……助教。”

  体育组组长赶忙拿出手机,对着宁舒和严乔一阵拍:“可以啊严老师,不光抢过人家语文组的课,还直接把人拐到了体育组。”

  这些照片将和上次拍的抢课视频一起,作为体育组内部交流教材。

  宁舒想到语文组组长那张对她恨铁不成钢的脸,替自己解释道:“这不叫拐走,这叫帮忙,帮助。”

  她走到严乔桌前,公事公办:“严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严乔让宁舒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指了指屏幕:“需要写一个运动会总结陈词,八百字就行。”

  “这个是体育生训练方案,关键点已经写好了,需要串成一篇文章,好交上去审批。”

  “这是体育组年度总结报告,还没开始写,资料在附件里面。”

  体育组组长喊道:“严老师,刚发给你一篇新版广播体操规范,麻烦修一下错别字和病句,今天下班前交上来。”

  别的体育老师也在喊:“我这儿有篇学生体育运动规范需要整合一下。”

  “我写给林老师的情书,总觉得差了点韵味,麻烦严老师帮忙看看,是不是古诗词引用不恰当。”

  “我小学三年级的儿子上周末的作文被老师打下来了,让重写,严老师你帮忙看看,回头请你吃饭。”

  ……

  宁舒转头问严乔:“你到底请的是体育助教,还是语文小秘书?”

  严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今天阴天,风又大,你别跟我出去上课,在办公室干活吧。”

  他弯下腰,低声对她说:“干我的活就行了,其他人的不用管,他们在逗你玩呢。”

  宁舒:“上午第三节课是六班的体育课,我得去看看。”

  严乔点了下头,趁别人都出去了,想弯下腰亲她。

  宁舒把他推到一边去了,红着脸低声道:“不是说好了吗,在学校里面不能这样,影响不好。”

  严乔看看宁舒的嘴唇:“嗯,听你的。”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感觉身体不对劲了,头有点晕,量了量体温,果然有点发烧,怀疑是之前的感冒没好透,昨晚又吹了冷风,烧才会上来。

  不然他不会这容易就放过她,她不让亲他就不亲了吗,未免过于天真。

  他不想把感冒传给她。

  严乔出去上课,宁舒帮他处理了一部分文件,看差不多到六班的课了,赶忙跑了出去。

  六班的学生们一看见宁舒,直觉不好,宁老师这是放假都要来抢体育课吗。

  体委谢成成哭丧着脸嚎了一声:“宁老师——”

  其他同学也都垂头丧气,人群整齐发出一声叹息。

  宁舒站在严乔身侧,声音洪亮:“大家打起精神来,老师今天不是来抢课的,是来协助严老师给你们上体育课的。”

  谢成成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看着严乔:“真的吗!”

  严乔点了下头:“好了,集合,报数,准备热身。”

  同学们精神抖擞地排好队,开始逐一报数。

  “一、二、三……”

  宁舒打断了他们的声音:“今天我们来换一种报数方式。”

  学生们有点意外,宁老师平时最喜欢盯着他们学习,不占体育课就已经很让人惊喜了,没想到会主动提出来带他们玩新的东西。

  宁舒:“今天的报数方式是,《春江花月夜》,一人背半句,作者名和朝代不用背,背不出来的罚跑操场。”

  严乔笑了起来,向六班的学生们投去同情的目光。

  有人小声在队伍后面说道:“严老师,您怎么不管管啊,这可是您的体育课。”怎么能忍得下去让别的老师兴风作浪。

  其他学生纷纷附和,有人大声喊了一句:“严老师,雄起!”

  其他人开始起哄:“雄起,雄起!”

  都这样了,严老师肯定不好意思不雄起。

  严老师:“我听宁老师的。”

  学生:“……”说好的宁老师只是助教呢。

  宁舒笑了笑,把手背在身后,在队伍前面来回走着:“第一位同学,林婷,开始背吧。”

  “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万……哦不,千万里。”

  ……

  报好数,开始热身,热身内容就是跑步。

  跑步的时候必然要喊口号,宁舒想了一下:“知识改变命运,拼搏改变人生。”

  六班的学生是拒绝的,甚至感到绝望,然而他们不得不喊,最后像看猴一样被别的班级正在上体育课的人围观。

  宁舒还嫌他们的声音不够响亮:“早上是不是没吃饭,要不我去广播室给你们借个喇叭?”

  终于热好身,做好课程规划中的体育锻炼,迎来了最幸福的自由活动时间。

  男生们一哄而起,跑去体育室拿球。女生们三两成群,坐在操场边聊起了小八卦。

  个别学习比较认真的学生,比如周思瑶、苏潘阳等,正在树荫下看书。

  宁舒很满意,特地过去问问他们有什么需要讲解的地方,走近一看,刷数学卷子的、做生物练习的、背英语单词的,就是没有看她的语文的。

  宁舒坐在周思瑶身边,探着头往她单词本上看。

  周思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宁老师。”

  宁舒:“没事,你继续看,我不伤心,一点都不伤心。”

  周思瑶合上单词本,跟宁舒聊了几句:“宁老师,您跟严老师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宁舒转头往严乔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着跟她一样的白色运动服,站在篮球场边,学生把篮球扔给他,让他打球,他接过来,却没加入。

  宁舒红着脸,小声对周思瑶说:“没有,别瞎说。”

  周思瑶旁边的林婷说道:“那宁老师您得抓进紧了,我今天早上看见十班的叶老师给严老师送早饭,是亲手做的便当。”

  宁舒想起来,好几次年级开会,叶老师故意往严乔身边坐,一会问他这个,一会问他那个。

  宁舒拍了下林婷的肩膀:“老师交给你个任务吧。”

  几个女生竖起耳朵,听见宁舒说道:“跟你们别的班的好朋友说,宁老师和严老师已经见过家长了,彩礼都给了,过完年就结婚。”

  周思瑶笑了笑:“您刚才不是还说没在一起吗。”

  林婷问道:“过完年就结婚?”

  宁舒:“见家长和彩礼是真的,过完年结婚是假的。”她亲自散发出去的流言,就算要为此负责也无所谓,不过结婚的话,最好还是高考之后吧。

  宁舒抬头往篮球场上看了一眼,她的彩礼正在打篮球,运球上篮的姿势十分帅气,不愧是她的彩礼。

  宁舒走到操场上,看见女孩子们一边往篮球场看,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她从那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中听到了宁霜的名字。

  宁舒皱着眉走了过去,还没得及问,看见从教育局开会回来的陶主任从车上下来,连办公室都没去就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看起来气得不轻。

  宁舒走过去问道:“陶主任,您怎么了?”

  陶主任看了着篮球场,又看了看正在悠然晒太阳的严乔,带着宁舒走过去,一边低声说道:“你没听说吗,严礼早恋。”

  宁舒这两天不在学校,消息滞后,什么都不知道。

  宁舒拉了陶主任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昨天宁霜还让她介绍她跟严礼认识,不可能今天就谈恋爱了。

  陶主任拿出手机给宁舒看:“我的眼线发给我的,你自己看看,怎么可能有误会。”

  宁舒看完,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严礼和宁霜?

  不可能,要真有这事,她第一个不同意,宁霜那个样子,哪里配得上礼礼。

  照片拍得真真切切,地点是学校的小竹林。

  本来,男生女生出现在一块,稍微靠得近一点就说人早恋,不合适。

  但严礼不一样,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和阳光,骨子里其实是个冷的。

  是那种会微笑着跟路上遇到的女生打招呼,但绝不会跟人说话超过三句的人,更别提在小竹林里说话了。

  根据陶主任以往的经验,但凡单独过去的男生女生,十对有九对在谈恋爱,另外一对是在谈分手。

  宁舒稍一思索,严礼为什么愿意跟她去小竹林,肯定是宁霜用了她的名字,说她是她的妹妹。

  严礼一定是为了她才愿意跟宁霜去的小竹林。

  宁舒对陶主任解释了一下。

  陶主任把严礼叫到篮球场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小竹林那种地方

  你也敢跟一个女生单独去?”

  不怪他生气,这件事已经在学校里面传开了,年级第一谈恋爱,这是非常负面的示范。

  “我没早恋,”严礼手上抱着一个篮球,不说话,看起来并不打算解释,顿了一下才说道,“这事您能别跟宁老师说吗。”

  宁舒站在不远处,愈发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严礼果然是为了她才愿意跟宁霜出去的。气得她想去宁霜的教室把她叫出来打一顿。

  陶主任弄清楚这件事是误会,苦口婆心地对严礼说道:“男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中午,宁舒来到宁霜的教室,在门外看见一堆女生围着她。

  宁霜坐在那群女生中间,正在谈天说笑,看起来很得意。

  今天早上,她跟班里的几个女生打了赌,说自己能把校草约到小竹林里,自然没人信她的话。

  校花追了三年都没追上的校园男神,宁霜何德何能,她长得又不好看,成绩也很一般,扔人堆里就看不见了。

  没想到,她真把校草约到了小竹林,这事在学校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了。

  一时间,宁霜成了红人,一下课就有别的班级的女生跑过来偷看她。

  宁舒把宁霜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沉着脸道:“谁让你去找严礼的,还把人约到小竹林,生怕别人误会不了是吗。”

  宁霜浑不在意:“不就是过去说几句话吗,我又不能吃了他。”

  宁舒抬起手指了指宁霜,气得说不出话。

  一想到严礼为了她,答应一个根本不认识,看起来还很令人讨厌的女生去小竹林,她就心疼,这跟卖身有什么区别。

  宁霜让她给她充钱,她给她冲了,抢她的挂件她也给了。

  抢严乔给她买的大衣不行,打严礼的主意那就更不行了。

  宁霜抬着下巴看宁舒:“姐,你不会是想打我吧,你要是敢打我,妈妈肯定会骂你的。”

  一提到徐美兰,宁舒冷静了很多。

  看宁舒不说话,宁霜以为自己像往常一样胜利了,露出一丝阴险又得意的笑:“不知道妈妈会不会把你赶出家门呢姐姐。”

  赶出家门四个字彻底刺痛了宁舒,她往前走了一步,拽着宁霜的胳膊,把她拽到栏杆前,摁着她的头让她往下面看,声音沉冷:“宁霜。”

  隔着四层楼高的距离往下看,宁霜终于知道害怕了,声音发抖:“宁舒,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宁舒又把宁霜的头往下面摁了摁:“你说得对,我就是个疯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根本就不该出生,你不该活着,你生下来就该死。”

  “不瞒你说,你三个月大的时候差点就被我掐死了,就差一点,”宁舒掐着宁霜的后脖颈,“就像现在这样,掐死你。”

  宁霜被吓哭了,开始求饶:“姐,姐姐,别掐我,也别推我。”

  宁舒松开手,看了一眼宁霜:“不跟你开玩笑,以后再敢去骚扰严礼,我会掐死你。”

  宁霜像看魔鬼一样看着眼前逆来顺受被她欺负了十几年的姐姐,嘴唇微微发抖:“你是魔鬼,你就是个魔鬼!”

  说完哭着跑了。

  宁舒刚才在吓唬宁霜,她不可能真把她从栏杆上推下去,或者掐死她。

  她冷静下来才想到,宁霜肯定会向妈妈告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宁舒就是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她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的东西是不是发生了变化。

  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一边是徐美兰那边的家,一边是严乔的家,她站在中间,左看右看,被两股互相冲突的力量拉扯着。

  中午放学,宁舒特地去教学楼下接严礼,想跟他好好聊聊,让他以后不用理宁霜,好好准备高考就可以了。

  严乔站在宁舒身侧,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没事的。”

  “怎么没事,礼礼马上就要高考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宁舒气得大喘气,“最关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对此竟然束手无策,只能吓唬她一下,又不能把她打一顿。”

  严乔的表现却很平静:“放心,你收拾不了,有人会替你收拾。”

  宁舒转头问道:“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刚落,转头看见宁霜哭着往校门外跑去,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

  宁舒抓住宁霜的一个同学,问道:“宁霜怎么了?”

  那位同学似乎想笑,碍于宁舒是宁霜的姐姐,又不敢笑:“宁霜的头发被人剃了。”

  宁舒转头看着严乔,眼巴巴地等他的回答。

  严乔:“喜欢礼礼的女孩子不少,其中一个干的吧。”

  宁舒的警惕心一下子上来了:“谁?!”

  严乔也不知道,反正只要礼礼不早恋就行,别的女孩子要喜欢他,那也是控制不住的事。

  宁舒看见严礼从楼梯上下来,忍不住对严乔说道:“今天礼礼为了我受了很大的委屈,还被陶主任骂了。”

  她鼻子一酸:“我以后得更疼他才行。”

  严礼走过来,宁舒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糖塞进他的书包里:“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严礼见识过宁舒的厨艺,上次她做面条,两人都没吃,最后吃的外卖。

  宁舒跟严礼走在一起,反而严乔坠在后面像个拖油瓶。

  宁舒对严礼说:“以后宁霜再找你,别理她。”

  严礼:“嗯。”

  宁舒目光慈祥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感动道:“以为别再为了我,受委屈了,自己不想做的事,不要委曲求全。”

  严礼:“嗯。”

  宁舒继续说道:“好在宁霜已经得到教训了,以后应该不敢来找你了,她的头发被人剃光了你知道吗?”

  严礼点了下头:“知道。”

  宁舒:“那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她当然不是想找人算账,甚至想给那位英雄好汉送一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锦旗。

  谢成成从后面跑了过来,往严礼肩膀上一抱:“还能是谁,还有谁敢,我的野蛮校花呗。”

  严礼用手肘撞了下谢成成的肚子,低声警告他:“别瞎说。”

  谢成成转头就对宁舒和严乔举报:“宁老师,严老师,严礼刚才低头笑了,笑得可骚了。”

  宁舒:“没事,笑得再大声点也不要紧。”

  宁霜的头发被人剃了,这难道不好笑吗。

  谢成成:“不是,是闷骚……”

  他还想说什么,被严礼勒着脖子进了一家面馆:“闭嘴。”

  谢成成低声问道:“你该不会是故意跟宁霜出去的吧?”

  严礼看了他一眼:“少问班里的女生借言情小说看,你都看成恋爱脑了。”

  宁舒和严乔打算去青柠吃午饭。

  宁舒低头踢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神情有点闷闷不乐,严乔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暖着:“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宁舒低着头不说话,严乔:“不说话亲你了啊。”

  宁舒转过头,轻轻撅了下嘴:“亲吧。”

  严乔垂眸看着女人樱桃般莹润的嘴唇,自己好像被她反撩了,他低了下头,终于还是没亲。

  他感冒发烧,不想传给她。

  宁舒看这老色狼对送上门的小羊无动于衷,十分意外:“你不想亲我了吗?”

  分明昨天晚上还对她发誓,又是天打雷劈又是千刀万剐,说永远不会变心,这才过去不到一天就不愿意亲她了。

  严乔:“到底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宁舒皱了下眉,眼睫低垂:“昨天才见的家长,今天我家里人就给你和礼礼带来麻烦了。”

  严乔揉了下宁舒的头发:“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个麻烦又不是你带来的。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青柠门口,赵宇杰依旧蹲着,只是不再给自己选妃了,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宁舒喊了声:“赵老板。”

  赵宇杰看见宁舒和严乔,竟然起身走了,好像跟他们非常不熟的样子。

  宁舒转头问严乔:“他怎么了?”

  严乔:“有病,别管。”

  帮宁舒盛好饭,严乔出去了一趟,把躲在红莓奶茶店的赵宇杰抓了回来,往青柠门口一扔:“跑什么?”

  赵宇杰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前妻带着新欢上门,我看着心碎,还不得赶紧跑。”

  严乔看了他一眼:“不开玩笑,到底怎么了。”

  赵宇杰点了根烟:“我刚才看见宁舒妈妈了,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从店门口走过去,好像在找地方吃饭。”

  严乔看了看前面的街道,果然在人群中看见了徐美兰和宁霜。

  赵宇杰拉了下严乔:“快进去吧,让她看见咱俩在一块不好。”

  严乔掀开眼皮看了赵宇杰一眼:“你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除了长得丑点。”

  赵宇杰的关注点果然被拉偏了,撸起袖子就要干:“说清楚,谁丑?”

  他一转头,看见徐美兰和宁霜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想躲开,总觉得自己不光彩,就好像他真的偷了别人的肉松面包。

  更何况,他还是贪污犯的孩子。

  宁舒妈妈无法容忍小偷,他不想连累严乔和宁舒,哪怕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躲起来都行。

  严乔抓着赵宇杰的脖子,把他拧了回来:“干嘛弯着腰埋着头像个贼一样,把腰板挺直了。”

  他是个贪心的人,女人和兄弟都想要,任何一个都不会放弃。

  他这一生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不想再失去。

  徐美兰看了过来,赵宇杰被严乔抓着,逃不掉,用手去挡自己的脸,一米八几的人弯成了一米七,看起来狼狈不堪。

  赵宇杰一边挡着自己的脸,试图从严乔手上挣开,挣脱不开,急得要动手:“松开,不然真揍你了。”

  “赶紧的,她们过来了。”

  徐美兰已经看见严乔了,带着宁霜走了过来:“小严。”

  严乔礼貌地叫了人:“阿姨好。”

  徐美兰看了看赵宇杰,微微皱起了眉,在记忆中稍一搜寻就想了起来,脸色骤然大变,指着赵宇杰的鼻子骂道:“你……你是个小偷!”

  徐美兰拿出手机要报警,声音尖利,划在人的耳膜上:“偷人东西,不要脸!”

  赵宇杰的表情凝滞了一下,被这句话带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他整个人开始发冷,鼻尖和手心却在不断冒汗,眼神出现一瞬间的空洞和迷茫。

  严乔皱了下眉:“他不是小偷,他是我的朋友,家人。”

  赵宇杰转头看着严乔,像突然被阳光照了一下,身上的寒冷骤然散去。

  徐美兰抬头看着严乔,语气严厉带着怒气:“你怎么会跟这种人交朋友,这个人从小就是个小偷。”

  严乔让赵宇杰先进屋,自己留了下来。

  徐美兰对严乔的态度感到生气:“你怎么能这样包庇一个小偷。”

  她看了一眼消失在餐厅门里的赵宇杰,对严乔说道:“我们家不会跟小偷做朋友,你要是想继续跟宁宁在一起,必须跟你那个所谓的朋友绝交。”

  严乔:“说过了,他不是小偷。”

  徐美兰见严乔执迷不悟,冷哼一声:“看来你也不是多喜欢宁宁,不然怎么会做不到为了她跟一个小偷绝交。”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要是执意不肯跟那个小偷绝交,你跟宁宁的事就算黄了。”

  徐美兰说完,带着宁霜走了。

  严乔回到二楼包厢,赵宇杰蹲在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一支没点着的香烟,不吭声。

  宁舒已经吃好饭了,正在教训赵宇杰:“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见了人要懂礼貌,要问好,刚才在楼下你躲我干什么。”

  赵宇杰还是不吭声,低着头听老师的教训。

  宁舒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保鲜盒递给赵宇杰:“这是苏潘阳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他奶奶亲手做的小鱼饼。”

  看见严乔进来,赵宇杰拿起盒子走了:“我找罗明喝酒去了,正好当下酒菜。”

  宁舒看赵宇杰不对劲,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以为是感情上的事,就没多问。

  吃好午饭,严乔把宁舒送回永宁里。

  严乔问道:“你妈妈以前对你一定很好吧。”

  宁舒笑了笑:“她现在对我也很好啊,每天晚上十点都给我打电话,哦不对,现在变成你给我打电话了,为此她还抱怨过。”

  “我就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严乔帮宁舒把羽绒服拉链往上面拉了拉:“跟我讲讲以前吧,你小的时候,七八岁之前。”

  宁舒边走边说道:“别人都说小孩对童年的记忆容易变得模糊,但我记得很清楚。”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唇边露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那是真正幸福的表情:“我爸妈可疼我了,那时候有一种进口的巧克力,好几百一盒,只要我想吃,我妈就会给我买。我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

  “我记得有一次晚上,我发烧了,把我妈吓得要命,两天两夜没敢合眼,守着我,怕我高烧反复。”

  “还有,每天晚上十点,我妈都会给我讲故事,抱着我睡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都七八岁了,还让妈妈抱着睡,最后被别的小朋友知道笑话了。”

  严乔沉默着听着,他相信她说得都是真的,正因为是真的,才更残忍,割舍起来也更难。

  他揉了下她的头发:“要是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了,你会救谁?”

  宁舒看着严乔:“你先亲我一口。”

  严乔没想到她会突然索吻,弯下腰,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一触即放。

  她抱着他的脖子,声音软软的:“怎么跟昨天不一样啊”

  严乔:“有吗?”

  宁舒低头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像一只贪吃的小猫:“你昨天伸舌头了,今天没伸舌头。”

  严乔垂眸看着眼前对着他撒娇的女人,身体涌起一股冲动。

  要不是感冒发烧,他能把她吻到缺氧窒息昏过去。

  把宁舒送到家里,严乔站在客厅门口,抬眸看着她。

  想到徐美兰的威胁,他的语气变得很沉:“宁宁,你一定要选我。”

  宁舒不知道严乔在说什么,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在问,她和她妈妈同时掉进河里她会救谁。

  她笑了笑:“不是都见过家长了吗,家长都同意了,怎么还问我这个问题。”

  严乔走出客厅大门,转过身,隔着一道门看着她:“你要是敢不选我。”

  他顿了一下,分明是像绅士一样温柔笑着的,瞳孔深处却翻涌着义无反顾的偏执和野蛮:“我就把你抢走,关起来,上了你,让你只能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