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扶苏还是这样沉不住气。”李斯摇头叹道。

  心腹则道：“何止是扶苏公子一人沉不住气？之前捷报传来，那些有些想法的公子，哪个不是灰心丧气？像扶苏公子这样，还能继续收拢人心的公子，已是不多了。”

  过去还有一个胡亥公子，现在嘛，胡亥惨死，公子高被禁足，其余公子总有还蹦跶的，却也收敛许多。

  倒将公子扶苏越发突出出来。

  心腹有些搞不懂，继续说道：“只是卑职不懂，以如今局势，便是扶苏公子有儒家支持，论功劳，却是远远比不上公子义，他这样做，就不怕公子义班师回朝时，对他做什么吗？”

  李斯摇头而笑：“你啊，还是不懂公子扶苏，他这个人啊，一向心高气傲，为人清高。让他对公子义这样近几个月才横空出世的弟弟低头，还不如杀了他更痛快。”

  “况且他也明白，只要他自己不留把柄，公子义便是将他视作眼中钉，难道还敢如杀胡亥一样，将公子扶苏也一并杀了？”

  “胡亥被杀，是因他与赵高勾结，派人刺杀了公子义，罗网高手惨死在外，那就是证据。”

  “这些陛下不查就算了，若要调查，真相是什么，一查就知。胡亥不过是仗着他是皇子，受陛下宠爱，才这样肆无忌惮。”

  “可他碰上了公子义，对方实力更强，更狂，更胆大，更肆无忌惮，那么，胡亥所依赖的那些，就不再是保护，而是催命符。”

  “公子扶苏却不同，他一向喜欢示以仁义，无论心里是不是盼着公子义去死，但他绝不会让人死在他的手里。”

  “公子义没有证据，自然也就不会用对付胡亥的办法来对付公子扶苏。”

  李斯的话，让那位心腹顿时懂了。

  “扶苏公子这算不算是有恃无恐？知道公子义不敢直接杀他，所以才会在其他人都偃旗息鼓之时，反倒跳了出来？”

  “若是这样，那公子义远在九原郡，扶苏公子待在咸阳，说不定是扶苏公子再次得了陛下青睐……”

  “陛下可不是这样只凭喜好的人。”李斯再次摇头道，“你以为陛下当初为何宠信胡亥？”

  为何？心腹露出不解神情，虚心受教。

  “胡亥可不是因陛下宠信，才嚣张跋扈的，而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陛下才宠信他，你不要将因果颠倒了。”

  “陛下啊，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如狼、虎、豹一样的子嗣，而不是耳朵软，会听信诸子百家一家，且受制于人的人。”

  若不是扶苏公子身份特殊，怕不是早就泯然于众了，怎么可能之前一直与胡亥角力？

  可惜，胡亥遇到了一生最大的对手，直接被横空出世的赵义给宰了。

  否则，投靠胡亥，其实要远比投靠赵义更符合他李斯的性格。

  像赵义那样的人，酷似陛下，又比陛下更不留情面。

  哎，以后若是赵义继位，他李斯少不得更要小心做人，免得哪天脑袋搬家。

  “好了，这件事不必再说了，继续派人盯着公子扶苏那边，再有什么反应，随时报与我知。”

  “是。”

  “还有，钱粮方面，你也让人盯着，若九原郡那边需要粮草，我们这边就要及时将筹集到的粮草送过去。哪怕是暂时亏着百越那边，亏着蒙恬那边，也不能亏着九原郡，知道吗？”

  “是，卑职明白！”

  咸阳宫里，嬴政也收到了关于儿子们的各种情报，对于公子扶苏的小打小闹并不放在心上。

  若赵义击溃匈奴，公子扶苏此举就毫无意义。

  而赵义若是在九原郡大败，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儿子最后谁能胜出。

  “陛下！大捷！大捷啊！”就在这时，章邯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口中呼喊着。

  嬴政皱眉道：“九原郡大捷？捷报拿来。”

  因着是大捷，哪怕觉得章邯不至于因此这么失态，但也没有斥责对方。

  等捷报被递到手里，嬴政展开看了，他的眼睛猛地睁大，将这份捷报上的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甚至又再看了一遍，这才相信了上面所写，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破了功，露出了震惊无比的神情。

  “章邯，你再看一遍，可是朕看错了？”

  章邯都不必再看了，他在接到这份捷报的时候，已经反反复复看了不下二十遍！几乎将上面的内容倒背如流，边走边看，这才能确信这份捷报上的内容是真的，而不是他看花了眼。

  “陛下，是真的！头曼跟冒顿都已经死了，前者死在了冒顿手里，后者死在了十九殿下手里！匈奴王庭已被十九殿下给攻下来了！匈奴所有的皇室、贵族，凡是当初同意对大秦用兵的，不愿诚心实意归属大秦的，全都被十九殿下给斩了！”

  “恭喜陛下！匈奴之患已除！”

  嬴政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儿！能做常人之做不到的事！此乃上天庇佑大秦，天赐此子与朕！”

  “什么？匈奴真的被赵义给灭了？”

  当嬴政收到捷报时，来自墨家的情报组织，也将匈奴被赵义所灭的消息传到了张良手中，这让一向满腹计谋的张良也愕然不已。

  “先生，匈奴被灭，赵义立下这样的不世之功，等他班师回朝那一日，怕是李斯等人立刻就要上书为他求太子之位，先生，我现在又该如何才能挽回败局？”

  “败？公子，你也还没有败。”张良将内心的惊骇压下去，这样对公子扶苏说道。

  公子扶苏苦笑道：“我虽得到了先生的支持，得到了儒家支持，可还寸功为例。赵义已是将匈奴给打了下来，收复了九原郡。先生，这等情况下，便是我，也说不出自己未败这样的话。”

  “若我此刻想要对付他，怕是连父皇都不会放过我。”

  “公子，您不好出手对付他，但其他人呢？此刻最怕他班师回朝的人，可未必是您……”

  “你是说……”

  “罗网。”张良含笑说出了这两个字。

  “若赵义班师回朝，必然不会放过罗网高层。你猜，他们得到了这捷报消息，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