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正邪不两立11
作者:淇泮      更新:2022-02-27 05:00      字数:4056
  江知白吐出四个字:“铸剑山庄。”

  陆无衣睁大了眼。

  铸剑山庄也在西湖边。在六桥山庄名扬江湖前,西湖边最有名的便是铸剑山庄,它是以铸剑闻名,因此四海八方都广结善缘,用剑之人均不敢得罪他们。但是这十来年,铸剑山庄的名气逐渐下降,一个原因是山庄传人是个守成也不足的人,西北的藏剑坊反而渐渐居上;另一个原因是,六桥山庄声名鹊起,陆贤章以人格魅力获得了江湖赞誉,好友遍布天下。到了后来,有初出茅庐的人,说起西湖,只知六桥山庄不知铸剑山庄。

  但是作为邻居,原主的记忆里,铸剑山庄的庄主和陆贤章关系很不错。他们经常会相约一起看西湖的六月荷、断桥雪,还会一起去钓鱼、切磋剑法……

  江知白仿佛想要用这个消息作为赔罪补偿,对钟振威的事情说得十分详细:“他是铸剑山庄外门弟子,妻子也不是峨眉派有名有姓的人物,就是峨眉收养的孤女,不过背靠峨眉,对他们这些小人物来说也是‘名门出身’。芳娘不是说,钟振威哄骗她时,说的是做成此事他就能有话语权吗?估摸着不是门派的话语权,而是他家庭的话语权,比如能成为山庄正式弟子,那也是地位上升受人尊敬的。”

  陆无衣沉思。

  “所以,铸剑山庄有人指使?”

  江知白摊手:“无凭无据,这个我就不好说了。”

  陆无衣理解,但心里还是种下了这个质疑的种子。

  说完话,她盯着江知白。

  江知白内心忐忑,毕竟做贼心虚的人,深怕被看出什么问题,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摸摸自己的脸,小声问:“怎么了?”

  陆无衣:“我要休息了。”

  江知白案子松了一口气:“这么早?小二怎么还没送饭上来,先吃饭。”

  陆无衣看了看桌上的零嘴,刚才说着话,她无意识吃了许多:“吃饱了,晚饭吃不下了。”

  江知白也才发现好几个袋子空了,啼笑皆非,顿时觉得陆无衣其实也是个爱零嘴的小女孩。

  起身:“行吧,你先休息,我回去吃饭。”

  陆无衣点头,看着他走出去,顺便回身帮她合上了房门。

  一个出手医治了何志新没想到江知白会回来,一个背地里有事瞒着人,两人都是心中有“鬼”,就忽略了对方的异常。

  比如,江知白出去一天都没去看何志新,却没发现圆静大师和守朴都没来找他请他去复查伤势。

  比如,陆无衣没发现,江知白轻而易举就放过了何志新的问题,都没有仔细询问,这个状态和他往日精明模样截然相反。

  经历了江知白的消失,陆无衣突然意识到了赚钱的重要性。何志新的伤势还需要医治,江知白一时半会儿不能离开,陆无衣便在淮北街头找赚钱的生意。

  转了大半天,遇到了衡山派的弟子。

  想起衡山派掌门要弄大钱去买通天阁的消息,陆无衣顿时找到了财路,直接跟了上去。

  江湖散乱,门派众多,主要便是因为武功式微,所谓的大门派都实力相似——一样的普通,所以才乱如散沙,谁也不服谁。

  陆贤章的云松剑法能成为被争夺的对象,便是因为这剑法是江湖武功中难得高明之一。

  话说回来,陆无衣发现了这几个弟子,她的功夫又比这几个小弟子强,便毫不犹豫地一路尾随,目睹了他们奉命筹措资金的过程。

  跟了两天,早出晚归,不理会江知白的询问,终于被她等到了衡山派提取银子的时候。

  通天阁也是谨慎,只收银子,不要支票,让衡山派这帮人折腾了好几天。

  陆无衣问江知白借银子。

  江知白惊奇,虽然他包吃包穿的,但是陆无衣从不主动问他借钱:“你要去干嘛?不会背着我去养野男人吧?”

  陆无衣狠狠白了他一眼:“回来就还你。”

  江知白犹犹豫豫地掏银子,像个马上要被绿的受气小丈夫。

  陆无衣无视他的戏精,拿了钱就去买了一套最普通的男装成衣,一块遮面的帕子,乔装打扮后,蒙上面巾,在偷听来的时间点里赶到了某个运送银子必经之路。

  这一回衡山派非常低调,所有人都打扮成普通押运的镖师,完全看不出门派象征,运送的银子也伪装成了普通货物。

  陆无衣等在一个行人稀少的地方,待车队一来,直接飞了出去,当路抢劫!

  “哪来的小贼,赶来抢你爷爷的镖!”衡山派先是一惊,见她孤身一人,又有了大门派与生俱来的自傲,为首之人,也就是那日打伤何志新的三人之一,站出来威慑。

  陆无衣呵了一声,不和他废话,拔剑冲进了车队。

  云松剑法是在西湖九里云松悟出来的,九里云松“苍翠夹道,阴霭如云,日光穿漏,若碎金屑玉,人行其间,衣袂尽绿”,陆贤章的剑法则将日光视为对手,穿行其中缥缈如烟,剑法变幻多端难辨剑影。这剑法,不仅诡谲而且最擅长以一敌多。

  毕竟在练剑时,所练之人的幻想敌人是碎金屑玉的光。

  衡山派信心满满,却没想到对手如此强大,对方人影剑影混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反应不及,打头的人还没拔出武器,就直接倒地不起。

  剩下的人全身心戒备积极应战,但十来个人竟然打不过一个,形势越来越差。

  陆无衣并不恋战,一路进攻到货物旁,快速拨开所有箱子、袋子,准确找到了藏银子的地方,掏出一个大布袋。

  江知白一路暗暗追着陆无衣而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屋顶观战,看到她竟然开窍去打劫,隐在面巾下的脸暗自一笑。

  颇有种看着自家乖孩子终于知道学坏了的欣慰之感。

  看到她拿出一个大布袋,更是笑得不行,眼角都充满了笑意。

  笑意未完,猛地神色一凛,暗自提起手中的玉箫,下一秒,又缓缓放下重新笑了起来。

  地面上,陆无衣正要收银子,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利风,她一脚踹了银箱,一手挥剑转身隔档,见到袭击之人是那日打伤何志新、诋毁六桥山庄之人,眼神一厉,一剑封喉。

  身后,银子哗啦啦响起,全都倒进了她摆上的布袋里,布袋满了之后,就滚落地面。

  陆无衣不贪心,没有要所有的钱财,只装了这一个布袋,一把拎起飞身离开。

  江知白垂头看了一眼地上留下的一帮子人,眼神缓缓冷下来,手中的玉箫飞出,精准地在一帮伤病残将中转了一圈,另两个诋毁六桥山庄之人先后惨叫到底。

  “师兄!”

  “师弟!”

  衡山派弟子惊呼,快速扭头查看四周,却发现天上地下空无一人。

  陆无衣踏着房顶飞行,在整个城区绕了一圈,正要回去,突然发现了身后有人。她不知是敌是友,怕给客栈那边带去麻烦,直接飞往了城外。

  江知白不紧不慢地一路跟着她。

  陆无衣在城外树林落地,快速拔剑攻上去。

  一支玉箫轻轻挡住剑身,轻笑声传来:“诶?小衣儿,今早还问人家借钱,晚上就要杀人灭口啦?果然借钱的是大爷吗?”

  陆无衣恍然这人是故意不紧不慢跟着自己,顿时没好气地收回剑,拉下面巾:“无聊!”

  江知白哈哈笑,跟着拉下面巾:“看不出啊小衣儿,你竟然也会去打家劫舍的事。”

  陆无衣冷着脸提起沉甸甸重得变形的布袋子,一边掏银子一边说:“卖的是我家的云松剑法,我为何不能拿钱?”

  说着,也不数具体多少,抓了一把往江知白怀里塞,连续塞了好几回。

  江知白手忙脚乱地捧住一大捧银锭,被这白花花惊呆。

  “小……小衣儿?”颇有种感动,好不容易抢了一袋银子,第一时间分享给他近乎三分之一,实在是很难不感动啊。

  “还你钱。”

  “啊?”江知白感动的表情卡在脸上。

  陆无衣莫名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疑惑什么:“相遇以来吃的用的所有花销,我说过会报恩还给你的。”

  江知白垮下脸:“就这些银子?”

  陆无衣也觉得不够,毕竟他精心照顾了她好几个月,还日日给她吹箫修复她的内功。

  “只是先还你的钱,以后我有能力了还会报恩的。”

  江知白抱着银子瘪嘴:“我娘给我讲的故事里,江湖上侠士英雄救美,美人都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

  陆无衣当他放屁,根本不信他又抽风的胡言乱语,收了剑和银子,往城里走。

  江知白抱着银子赶紧追上去:“小衣儿,你别走这么快啊,我抱着银子大晚上的会被人打劫的!”

  衡山派被打劫后的气急败坏陆无衣并没有看到,但是最后衡山派还是如愿以偿拿到了云松剑法的消息。

  银子差了几百两,但说好的时间已经到了,通天阁不等人,衡山派掌门只好厚着脸进去,希望通天阁能通融一下,忽略缺少的这个零头。

  出乎意料的,向来传言一文钱都不能少的通天阁十分好说话,只让他交换一个消息冲抵银子便可。

  葛天问的是:“柳无心行踪不定,魔教都没立刻找到他,五岳盟怎么得知他的消息,知道他在那个客栈?”

  衡山派掌门本不愿意说,然而云松剑法诱惑太大,这又是一次地下的蒙面交易,人的道德束缚几乎消失,犹豫了几瞬他便说了:“有人递信给泰山派,正好那一片已有女子受害,岳师兄就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葛天:“你这答案可不值钱。谁递信?”

  衡山派掌门:“……信件落款是铸剑山庄弟子,因武功不济寻求帮忙。毕竟名门正派弟子,还是可以一信,事实证明也的确是真消息。当时正好我们五岳盟聚集泰山准备盟内比武,便一起下山剿柳无心。”

  葛天听完,挥挥手,让属下递上了东西。

  衡山派掌门欣喜万分,拿着薄薄一张写着云松剑法去处的纸如获至宝。

  陆无衣拿着银子回去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第二天就继续暗自跟踪衡山派。

  她得确定他们是不是拿到了消息,若是,跟着衡山派掌门便能知道下一个占有她家云松剑法的人是谁了。

  衡山派掌门也的确不让她失望,满面红光的模样即使竭力掩饰也能看出他内心的激动兴奋。只见他勉强按捺住心情,在小院里安排了受伤的弟子,又精心计划一番,便急匆匆退了小院,出门上路。

  陆无衣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江知白给何志新写下各种可能遇见的病况以及解决之法,交给圆静大师,紧跟着陆无衣上路。

  圆静大师翻看着手里的治疗要点,忍不住感叹:“这位江施主真是年少有为,如此年纪竟然已经见识过这么多病例,有了如此从医经验。”

  守朴问:“您如何看出来的?”

  圆静大师把几个纸张递过去:“不是看过足够多的病患,总结不出这么多内伤外伤可能发展的状况,有些病况老衲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