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如雷，弓箭如雨。

  城头宋军的血沿着城墙流下来，与城下汉军的血汇成一处，颜色是一样的红。

  高达提着长枪，领着数百百悍卒，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哪里出现了危机，他就冲向哪里。

  汉军的弓箭手对宋军造成了很大伤亡，但他们并不是最大的威胁。

  那些潜伏到城墙根的凿城手才是真正的威胁。

  南阳城新修的城墙很薄，外围只有一层一个月前刚堆上去的方石块。

  一旦被凿城手凿穿城墙，说不定整段城墙都会塌下去。

  一旦没有了城墙防护，面对城外的十几万大军，城里的三万守军肯定挡不住十几万蒙古军。

  “弟兄们，不要怕！用滚木擂石，狠狠地砸这些挖城的北方老鼠！用铁拍子往下拍。用轰天雷往城外扔！炸死那些狗日的弓手。”

  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指挥士兵用各种各样的守城器具对付凿城手。

  他所说的轰天雷就是张定国教他们造出来的手雷。

  轰天雷在北宋就出现了，但听着吓人，其实也就是一个大号烟花。

  因为宋朝的火药配方和火锅调料差不多，掺了太多没用的东西，威力有限。

  张定国则把黑火药的配方传授给了军器监的工匠。

  这些工匠们终于造出了威力尚可的手雷。

  听到高达说出轰天雷，一个聪明的士兵眼前一亮，突然大声说道，

  “先不要扔轰天雷，把铁渣之类的东西弄过来一些。”

  很快就有辅兵送上来几百袋铁渣。

  这名士兵把几个轰天雷装进一个口袋，又把铁渣也倒进去一些，点燃引线，突然对着城外的弓箭手就扔了下来。

  “轰！”

  轰天雷在弓箭手的队列中爆炸，一片红光过后，满地都是大声叫喊的汉军弓手。

  铁渣子钻进了他们的身体，把他们打成了筛子，他们在地上痛得滚来滚去，一时间让汉军弓手的士气大降。

  汉军都元帅刘福皱了皱眉，一挥手，蒙古督战队冲了上来，把这些在地上打滚的汉军弓手全部砍死。

  又换了一批新的汉军弓手，继续压制城头的守军。

  这时高达指挥宋军使用铁拍子，终于把城下的凿城手全部拍死了。

  第一波汉军的进攻终于被彻底压制住了，伤亡接近一千五百人。

  刘福挥了挥手，第一波汉军退了下去。

  不等城头的宋军长出一口气，另一波五千汉军又冲了上来。

  面对蒙古人这种不止不休的攻击，宋军虽然全都顶住了，却都十分疲惫。

  幸亏城里有三万宋军，他们同样也可以分成六组，轮番守城。

  直到太阳落山，攻城的汉军方才像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南阳城外，十数万蒙军大营占地数里，篝火处处，照得黑夜一片破碎。

  亲卫递上来一个装水的皮袋子，高达喝了一口，感觉喉咙一片生疼。

  “这些狗鞑子总算退了。”

  高达本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一片嘶哑。

  “高指挥使，咱们会有援军吗？”

  一个名叫杨大志的都头看着高达问道。

  “哈哈！”

  高达用嘶哑的声音笑了几声，随后信心十足地说道，

  “咱们当然有援军了。

  你们不要忘了这些狗鞑子在什么地方！他们不是在汴梁，他们在南阳。

  南阳离襄樊近在咫尺。

  你们应该知道襄樊的孟珙大帅有多少精兵？六万！你们再想想咱们的燕国公麾下有多少骑兵？二万！再加上杜杲的三万人，余玠的三万人，咱们在这片数百公里的土地上集结了十四万精兵，再加上咱们守城的三万人，差不多有二十万精兵了。

  鞑子再厉害，他也挡不住咱们的围攻。

  咱们只要能在南阳守十天，燕国公张定国与孟珙大帅就会合兵一处，杀光这些狗鞑子。

  咱们有三万人，你觉得咱们守不住十天吗？”

  杨大志笑道，“当然没问题。”

  其实高达的内心，并没有他说出来的这么自信。

  他不用猜测也知道，负责阻击张定国与孟珙等人的，肯定是最精锐的蒙古兵。

  到底是贵由抢先一步拿下南阳城，还是张定国孟珙率先突破阻击，率十余万大军杀到南阳城下，可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鞑子看箭！”

  箭尖上反射的寒光与八十步外蒙古武士的咽喉连成了一线。

  弓弦响处，蒙古武士应声落马。

  收弓，提枪，纵马，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张定国带着骑兵再度冲了上去。

  面对呼啸而来的蒙古骑兵，张定国把丈八大枪使得如怒龙出海，迅速挑翻了七八名蒙古武士。

  借着张定国冲出的缺口，宋军骑兵一涌而入，瞬间就把这支蒙古骑兵切成了两段。

  三个蒙古百户长对视了一眼，策马迎向张定国。

  可惜他们手中的马刀实在太短了。

  刚一照面，马刀离张定国还有两丈远时，就被长枪挑下来两个。

  另外一名蒙古百户长好不容易冲到了张定国身边，却又被一枪杆子抽得从马上横飞出去。

  千户长巴音见张定国如此凶悍，当即大怒道，

  “南蛮子休狂！让俺巴音来宰了你！”

  “南蛮子？你他妈是在逗我吧？”

  张定国冷笑道，

  “一群连文字都没有的野蛮人也敢喊我宋人为蛮子，你们哪来的脸呢？”

  巴音同样冷笑道，

  “我们蒙古人重力不重文。你们这些南蛮子诗词写得再好，不照样当我们蒙古人的奴隶吗？”

  “既然你们重力，我就让你这个鞑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力。”

  张定国长枪一抖，一刺巴音的胸口。

  巴音用左手的狼牙棒向外一磕，就把大枪砸开，随后厉喝一声，策马走近，对准张定国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张定国打马迎上，以左手执枪向上一架，拦住狼牙棒的重击，右手抄起背后从塔察儿那里抢来的镶钻宝刀，顺势横扫，从巴音的胸口处拖了过去。

  紧接着，刀身斜挑，刀尖直刺巴音的咽喉。

  巴音侧身一闪，避过了这一刀。

  两马错镫而过。

  张定国猛然拧身，手臂回扫，宝刀夹着风声，砍向巴音的脖子。

  蒙古千户长的脑袋飞向了天空。

  无头的身体则在马上晃了晃，栽下了战马。

  落地之后，腔子还在不停喷血，手脚还在不断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