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爽愣了一愣，但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反应过来：“恭喜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她语气里带着轻微的埋怨，但依然掩饰不住惊喜。

  陆晋云看起来和苏爽很熟悉，所以神情也十分柔和：“就是最近的事情，因为没有公开，所以也没有办酒。”

  “酒席还是要办的，”苏爽笑着说，“找个合适的时间还是要把该办的都办了！”

  她拉着田丽子的手细细的打量，眼神清亮，满是欣喜之色。

  苏爽想了想，从自己手上褪下一个翡翠手镯，戴到田丽子手上：“第一次见面，没什么能送的，这个给你，别介意。”

  田丽子受宠若惊，但她还是存了几分理智：“不不不，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这根本就不是她介意不介意的问题啊！能随便拿个翡翠镯子送人，这得是什么家庭条件啊？何况自己和陆晋云除了是名义上的夫妻之外，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个礼田丽子收得有点心虚。

  陆晋云淡淡地笑道：“师姐给你的你就收着吧，她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陆晋云都这么说了，田丽子便也不再推辞，大不了等苏爽走了之后，再把镯子给陆晋云收着就是了。

  于是田丽子笑着收下：“那我就谢谢师姐了。”

  苏爽看着陆晋云：“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苏城，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了，”陆晋云说，“厂里重新签了这么大一笔单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不去了，等下次我亲自去海市，请师姐你吃饭。”

  “得了吧你，”苏爽撇了撇嘴，“让你来海市一趟比登天还难，这顿饭啊，我是不指望你了。”

  陆晋云也只是笑着，没有反驳苏爽的话。其他外销商都还在等苏爽一起去吃饭，她便也没有继续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苏爽前脚刚走，田丽子立刻从陆晋云的怀抱中退出来，和他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陆晋云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没有说话，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设计图拿走的？”田丽子问。

  她记得自己当时画完图就拿着出门了，根本没有机会让陆晋云见到啊！但是她后来确实也没有再见到这张设计图，思来想去，只可能是从一开始，就被陆晋云拿走了。

  果然。

  “你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走得太匆忙，落下了这张设计图。”陆晋云说。

  “所以你就以我的名义，直接送去投标了？”田丽子挑眉。

  陆晋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苏爽……”田丽子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是你大学的师姐？”

  陆晋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但是却没有否认，他微微点头：“是，她现在是海市商会的主席，我也是见到她才知道，原来这次外销的招标，是她牵头做的。”

  海市商会。

  这个词引起了田丽子的注意，她眼神一亮：“那她是只负责外销这块，还是内销也负责？”

  商会主席诶！如果能和她搭上关系的话，那现在厂里的这批库存应该就不是问题了。

  田丽子有些纳闷，如果陆晋云早说自己有这种关系的话，那这些库存不早就解决了？大家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工资发不出来了。

  陆晋云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他眼神立刻就冷了下来：“你还没放弃去海市做生意的想法？我并不反对你想要赚钱的想法，但是去海市不行。”

  田丽子愣住：“我不是……”

  在陆晋云冰冷的眼神中，她尴尬地解释：“我只是想，如果你师姐是海市商会的主席，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她，把厂内剩余的库存出口转内销？”

  虽然和外销商们重新签订了合同，但是是从年后才开始新订单的生产，年前的工资依然要依赖于厂内的库存。

  “厂里的库存，姜厂长已经决定用来抵工资。”陆晋云说，“我问过师姐，出口转内销的话，厂内现在的货数量太多，她们也吃不下。”

  那就是说这条路子也没那么可行。

  田丽子有些头疼，如果海市那边的内销行不通的话，那还有哪里可以呢？

  “而且……就算我师姐那边可以吃下这批货，我也不想靠这种私人关系去麻烦她。”陆晋云又说。

  他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田丽子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又想起了尤棉子的话。

  她脑海中灵光乍现，再回想苏爽和陆晋云两个人说话时候的语气，越品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苏爽就是尤棉子说的那个抛弃陆晋云和陆南沉的女人？

  田丽子突然顿悟了。

  怪不得陆晋云不愿意麻烦苏爽，原来是因为这种原因吗？她一下子就理解了陆晋云。

  “不麻烦她的话也可以，那你在海市读大学的时候，总应该还有其他的同学吧？那他们有没有能帮上忙的？”田丽子想，如果陆晋云能通过同学的关系解决掉这批库存的话，那么大家也不用每天辛苦地找人买货抵工资了。

  毕竟，能不能卖出去，也是看自己的本事。

  真卖不出去的，难道还真的要看着他们饿着肚子过年吗？

  陆晋云的脸色更是奇怪了：“我大学是在京城读的。”

  京城！

  田丽子突然想起陆晋云书架上的那些课本。难不成陆晋云就是传说中的青华大佬？

  她怎么就忘了京城了呢！

  “京城也可以啊！”田丽子依然很兴奋，“厂内那些真丝旗袍，京城的人应该更喜欢才对啊！你怎么一开始不说！”

  陆晋云的眼神有些阴沉：“京城这个地方，我不会再踏上一步。”

  田丽子终于发现，陆晋云的眼神和语气都非常不对劲，提到海市和京城，他的语气便非常的排斥，眼神也充满了不屑和仇恨。

  她再仔细想想，才发觉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陆晋云应该是青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苏爽应该也是毕业于青华大学，两个人看起来没差几岁，可是苏爽已经是海市商会的主席，而陆晋云却只是苏城一个小小纺织厂的主任。

  这种同一个学校出来的，或许在二十年后田丽子上大学的那个年代会有如此大的差距，但是在九十年代初期，大学生还算是稀有物种的年代，不应该会差距如此之大。

  何况不管是海市和京城，在陆晋云这里都仿佛是禁忌词一样，就连苏爽都知道，让他去一趟海市，比登天还要难。

  这两个城市对于陆晋云来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