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田丽子和陆晋云一起出门去了纺织厂。

  出门前，田丽子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姑娘，顶着一个丑出天际的鸟窝头，还打结到梳都梳不开。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棉麻料的衣裤，这已经是她找到的最好的一身衣服了，这么冷的天，她也只有这身衣服可以穿。外面只能套又丑又肥的破棉袄。

  田丽子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这副模样，她想了想，重新把衬衣扣子错位系上，最下面打了一个蝴蝶结，是二十年后非常流行的衬衣错位穿法。

  然后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扎了一个低丸子头，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

  走出房门的时候，陆晋云差点没认出来。

  看他这副模样，田丽子有些得意，起码今天自己的打扮，没辜负自己上辈子学的服装设计。

  原主不管是衣服的质量还是对自己的要求都太低了，但想想也是情有可原，原主这种家庭背景，恐怕自己手里根本没有一分钱，也就更不可能有心思打扮自己了。

  她也得想办法，替自己做打算了。

  田丽子一直到走进纺织车间，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哟，这是谁啊？这还是小疯子吗？”

  伴随着这道尖锐声音响起的，还有几声嘲笑。

  田丽子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的，同样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她个子高挑，穿着高领毛衣和阔腿牛仔裤，一看就是非常时髦的人。

  她凑近田丽子，田丽子就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

  这个味道田丽子并不陌生，好像是叫夜巴黎还是别的什么，田丽子记得自己小时候，妈妈也有一瓶同款香水，宝贝得很，有一次田丽子偷着用，结果不小心打翻了，还被妈妈打了好一顿。

  “我听说你昨天从单位宿舍搬走了？哼，早就该这么干了！你看你住的宿舍那埋汰的样子！呸！恶心死人了！”她没等到田丽子说话，便继续出言讽刺。

  田丽子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这女人，聒噪死了。

  在原主继承给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是有这个女人的信息的。

  她叫雪霜，是厂里后勤处主任的女儿。

  “小疯子怎么不说话了？住了几天院变文静了？”雪霜啐了一口，“怎么，发现装疯卖傻只能惹陆晋云厌烦，就改路线了？告诉你，就算你穿得再怎么花枝招展，陆晋云也不会看你一眼！”

  说着，她还伸手推了田丽子一把。

  “说话啊！你哑巴了？”

  “雪霜！”另一个叫尤棉子的女生赶紧拉住她。

  田丽子笑了，她转过身看着雪霜：“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是抓着你的头发发疯？抓破你那张如花似玉招蜂引蝶的脸？还是撕烂你这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你！”雪霜瞪大双眼，“你骂谁是狗呢？”

  “骂你啊！”田丽子叉着腰，毫不客气地回击，“不光骂你，我还要打你呢！怎么也？要不要把脸伸过来给我打啊？”

  田丽子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既然雪霜说她小疯子，那她就疯到底！

  雪霜气得眼睛都红了，伸手就要过去扯田丽子的头发。

  “大清早的，干什么呢？”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田丽子回头，看到陆晋云带着几个人站在车间门口。

  “陆主任！”“陆主任！”她们相互松开手，恭敬地站好。

  陆晋云走进来：“大清早不好好干活，闹什么？一会儿厂长过来，看到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

  虽然是训斥，但是他的眼神明显是看着田丽子的，脸上的不悦也写得清清楚楚。

  田丽子毫不示弱地瞪回去，陆晋云一怔。

  随后略显僵硬地转过头。

  “既然没事了，就赶紧工作吧。”陆晋云话音刚落，就见纺织班班长抱着一堆丝巾样品，哭这走进车间。

  “出什么事了？”陆晋云皱眉。

  班长哭着说：“陆主任，我们今年的样品，全被沪商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