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山中传来消息，进山路线已经大致打探清楚，魔教在各处要道布下的明暗哨，皆在图上标了出来，魔教收缩了防线，踪迹难寻。”

  奔波数日上官勇一回来，恭恭敬敬地向榻上人禀告进山的准备。

  本地粮仓存储了大量粮草，兵刃药材衣物等外地商队陆续运来，各支队伍在统领下操练下初见成效。

  “好消息说完了，坏消息呢？斥候进山问题不少吧，一并说来。”榻上人闭目养神，问道。

  “是，我们派去掩人耳目的第二批队伍回来的人说，山路崎岖难行，溪流密布，森中陷阱无数，野人猛禽出没。”

  “第二批各支队伍多不识山中情况，伤亡不小，底下似乎有些怨言，又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到处散播流言，说大人是在借刀杀人。”上官勇生怕上官傲生气，小心道。

  “大人，人多嘴杂，流言源头我还在追查。”

  “查不出来，对方手段干净，不会给你留下什么真凭实据，最大可能是魔道一方搞的鬼，明白了吗？”

  “魔教，明白了，我马上放出风去，魔教乱人心之计，大人，那我还要查下去吗？”

  “查下去，不管是魔教所为，还是自己人，并非所有人不希望我成功，但我一定带你们做成此事。”

  “吾等誓死追随大人，为大业奉献。”

  上官勇继续道:“他们既然不仁，别怪我们不义，我找出了一些人，要不要提醒一下对方？”

  “不用，他们只剩下背后弄点花样作的力气了，让他们现在好好发泄一下吧！他们剩下的好日子不多了。”

  “是，大势在我们，阴谋诡计动不了我们。”

  “阴谋阳谋没有高下之分，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我占据大局，阳谋随时可用，你明白呢？”上官傲微笑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盯紧有嫌疑的人，一旦他们再做出有害大局的事，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上官勇回道。

  “刀队怎么样呢？”上官傲，问道。

  “刀队里的人为争谁最强闹了好几天，公孙饮来了，众人就安静下来了，他的思鬼刀将队里的刺头压得死死的。”

  “那些人挑衅了公孙饮吧？”

  “大人英明，公孙饮尽败刀队所有人，有不服气的打到他们心服口服。”

  “你去看过了吧，他的刀法如何？”上官傲问道。

  “唯有见过了他的刀法，方可明白思鬼刀的威力，刀刀直指对手破绽，我不是他的对手，若公孙饮一直活下去，宗师指日可待，大宗师未尝不可能。”

  “你这小子在家里常被人说眼高于顶，一向不服同辈人，也会有服气的人。”

  “大人，我也是学刀的，明白那一刀显露的东西，公孙饮没有出全力，甚至连三成力也没有。”

  “江湖上学刀的不比学剑的少，可刀易学难精，那些年轻刀道高手大多名不符实，公孙饮的实力足可与成名已久的狂刀等人相比。”上官勇如实道。

  他有身为上官家一员的骄傲，家族对族里后辈一视同仁，给予了无数功法秘籍，专人教导，为家族兴盛效劳。

  家族这一代出现了上官兴、上官盛两个超群绝伦的年轻才俊，上官勇自认不输于人，天赋不行，就去追赶，夜以继日地苦练，实在追不上他们的脚步。

  上官勇看清了这一点，没有灰心丧气，而是更加严厉对待自己。

  上官勇有段时间，练功误入歧途，行事越来越激进，看不惯他人松懈，出手教训，同辈人看来粗暴，有了他眼高于顶的传闻，因此同辈人更不与他交往。

  上官勇及时遇见了上官傲，令他清醒过来。解决了心魔后，对族里流传的风言风语不在意，一心跟着上官傲。

  上官傲这次出来特意带上他，放权给他，时时指点。

  “好，公孙饮是强，但你的心不会输于他，我期待见到你出刀的那一天。”

  “没有大人，就没有我，我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上官勇郑重道。

  “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要相信我的眼光，我从不看错人。”

  “多谢大人夸奖。”

  “各队人马磨合得差不多了，听从军令，熟悉阵战，外面的人都说时机已到。”

  “等。”

  “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各方有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动作。”

  “进山的时间快到了，我不想出现意外。”

  “是。”上官勇说完退下。

  “你这子侄的办事妥当，你上官家人才济济，就该你们出头。”藏在一旁的一人走出来道。

  “他们坐不住了，请你出马劝我。”上官傲扫了来人一眼，原本的白袍成了灰袍，上面补上五颜六色的布，几个破洞，还有股难闻味道，掩不住他身上放荡不羁的气质。

  “老家伙们耐心有的，可惜善财难舍，要我过来催你快点进山，钱粮消耗远超估计。”

  “他们这群铁公鸡这一趟吃满嘴流油，才吐一些出来就心痛了。”

  “你都说他们是铁公鸡了，再小的虫子也不会放过，掉根鸡毛都会心痛三天。他们等了你一个月够久了，这还是看在你上官傲的面子上。”来人打量着墙上挂着的字画，随意道。

  上官傲嗤笑道:“那我倒要感谢他们如此看得起我，我的面子还值几个钱。”

  “你不要小瞧自己，他们也知道灭魔不是这么轻易的事，他们选中了你自然是相信你。”来人极力夸赞上官傲道。

  “你也听到了，各队人手磨合得差不多了，只要挑个好日子，我就带人可以进山了，让他们放心吧。”上官傲起身，窗户无风自动，望天道。

  “你要不要陪我进一下山呢？”

  “你还赖上我了，我就是个跑腿的，担不了这副重担，进了山还不被魔教那群人拆了。”中年人气急道。

  “你个滑头，剑痴的威名谁人不晓，谁能耐你如何？”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会。”话未完人已消失。

  “上官傲沉得住气，耐得下性子调教手下，我们有何惧？”洞中熊先霸对众人笑道。

  “正道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能干成什么事，怕死贪生，正道一向如此。”一位老魔嘲讽道。

  “这次定要给正道个大教训，派个上官傲领些毛头小子，竟敢如此轻视我们魔教，我们要让他们付出鲜血的代价。”

  “好说，此地我们经营日久，步步杀机，对方人生地不熟，这连绵大山将成为他们的埋骨地。”角落处一位老魔阴沉道。

  “上官傲枭雄一般的人，无时无刻盘算着置我们于死地，千万不可小瞧了他。”

  “熊左使，我们这边准备的怎么样呢？”一老魔问道。

  熊峰统筹大局，负责安排各方来援的魔教各分坛人手，应对正道的大举来犯。

  “我们这边已经来了多少人呢？大敌当前，心中有数。”金老魔沉声问道。

  “庆坛主你向大家说明一下情况。”熊先霸示意人群中一中年人给众人说一下情况道。

  出来的人身着黑袍，三十多岁，细眉，挺鼻，薄唇，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属下庆业，诸位分坛本有五百人守护，不理俗事，一心练功，有两百黑衣死士，步入二流圆满，熊左使又从总坛带来了四百好手。”庆业缓缓道。

  “五行圣教的各位大人带来了一千余人。”

  “其他各家来的人先到了一千三百余人。”

  “剩下的人手在赶来途中纷纷遭人截击，溃散而逃，仅剩四五百人。”

  “江湖盟干的？”

  “不是，本地多家势力联手，应该是看我方败势已定，献好江湖盟。”

  “分坛八窟十三洞一共三千四百人，分坛多年经营，粮草武器药材充足。”庆业道。

  “还有一些无用的杂役，从周围掠来的青壮，有八百人，必要时也可上阵。”

  “交给老夫，服些我秘制丹药，生出内息，多耗些江湖盟人手。”

  “我有一毒方，极大激发人的气血，缺陷是损耗元气，活不长。”

  “正道那边不是吹嘘有万人吗？相差三倍，这让我们怎么打？”

  “双方各占地利人和，天时不足取，我们优势不大呀？”一魔回道。

  “指望不了地利了，上官傲一直在不惜伤亡地派人趟路，毒潭，迷林，兽圈，花海，雾谷，他们至少找到了三条安全避过险地的路线。”另一位熟知周围地形的魔头回道。

  “怕什么，有本款墨匠们在，他们能拆解机关，我们能重新布下。”

  “该来的都来了，我们拖下来也没什么用了。”

  “先下手为强，再等下去，我们胜算更小。”

  “不行，对方一定会有针对袭击防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坚守更为妥当。”

  “上官傲拖了一个月来操练队伍，要的是上下一心，如臂驱使，我们勾心斗角下去怎么赢他们？”一魔斥责在场某些一味退让的人道。

  “他们正道还不是一样，背后捅刀子大有人在，探子回报说他们人心惶惶吗？”一魔反驳道。

  “各位教主、门主、帮主我们该下定决心了，正道召集了上万人，耗费这么大力气，真刀真枪打一仗了。上官傲撑不了多久，最近一定会进山，魔道兴亡在此一举，拜托了。”熊先霸开口道。

  熊先霸望着远去的众人身影，众魔争执不下，没有商量出个法子。原想着聚在一起，仗着地利，逼退正道。

  熊先霸心知他们还在打小算盘，保全自身，不到上官傲进山那一天，不会死心，上官傲拖着不进山，迷惑了敌我双方。

  “圣尊，这样下去完不成教主的吩咐怎么办？”熊先霸向暗处默默观察众人的一道人影问道。

  “放心，这些老魔头心里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正道会逼他们出手的。”魔教长老团传功长老六阴回道。

  “我不担心他们不出手，只怕计划里正道的损失会远比我预计的要少，反倒让江湖盟一战起来，对圣教日后大计更为不利。”

  “上官傲此人实属难缠角色，进南岭起来，步步为营，以势凌人，统合当地势力，没法子，你我尽力吧。”

  “虽然我方高手上与正道旗鼓相当，但下面的人手跟正道比差距过大，实力也逊色不少。到时候一旦拖成僵局，时间一久对我方极为不利。”熊先霸无奈道。

  “正道没有动用自家底蕴，一个小小的南岭地广人稀不值得，一半是诱骗来的散修，武功稀疏平常，不足挂齿。”

  “我知道你有主意了，不然不会向我开口。”六阴笑道。

  “圣尊英明，我翻过秘档，得知南方分坛掌握了一股本地势力，一支岭人部落，至今未动用过，我听叔父提起过岭部巫师的操虫秘术，禁术更是有鬼神莫测之能。”

  “蛊吗？一些本命蛊确有此能，不过稀为少见，早年见过一只，本想抓住养起来，失之交臂。”六阴忆起往事道。

  六阴曾化名游历天下，在南岭遇上了不少有趣的人，经历了一些事。

  岭郜巫师们在操虫使毒这一方面诡异万分，难缠得很，大意之下要栽个大跟头。

  “上官傲想必也料到了我们会利用岭部，提前请来了洗药庐、回春峰的医手，准备了大量药材制备解毒汤剂。”

  “可能是我多心，上官傲考虑到中原各派南下水土不服，一路走来连乡野间有些名气的土郎中也没放过。”

  “不，上官傲是个有心人，你也是。”

  “圣尊，您太抬举我了，我勉力撑着吧。”

  “熊长老向教主推荐你，我认可了，我信自己没看错人，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我收到消息，岭部中的中部有人生出野心，想再次挑起战火，我打算借势一用，欲借圣尊之力清扫一下阻碍。”熊先霸请求道。

  “你到现在还记挂着我手上的心傀，好，我答应了。”

  “多谢圣尊，能得圣尊之力，此次必给正道一个意外。”

  阳城江湖人多，没个清净处，方流、铁炎，老猫子三人难得一聚，天气好，宜饮酒。

  “上官傲快要出发了，魔教没有动静，意图不明，你这里宁静的日子不多了。”

  “你们怎么看，谁会赢？”方流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道。

  “里面的水很深，正魔双方决战引来了许多江湖散人，你想从得到什么？”铁炎试探道。

  “你这位懒人有段日子没出去闹事，也呆不住了。”老猫子也好奇道。

  “你们是什么意思，说的我好像正事不干，一直在琢磨这决讨魔目的何在？”

  “古往今来正魔相斗是江湖上不变之理，上次正道决战，争夺天下归属，魔教一败涂地，中央魔教退往西域，休养生息。这次不对劲，南方魔教占了些地盘，却惹得中原各家大动干戈，千里迢迢讨魔，但派出的人皆是家里年轻后辈。”

  “对付一个半残的南方魔教，这里聚集的人绰绰有余。”铁炎回道。

  “江湖盟呢？灭魔一旦功成，江湖盟何去何从？”

  “雄霸江湖，中原世家门派不支持，江湖盟就剩一个空壳子，上官家费这么大劲干嘛？”老猫子问道。

  “信不信我，随你们便，反正我这次要进山去散散心，你们谁有空，要一起进去么？”方流懒洋洋道。

  “老朽不涉江湖久矣，陪你走一趟。”老猫子回道。

  “没空。”铁炎斩钉截铁道。

  “小心点，正魔对抗，延续千年，水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