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救人
作者:
沉陆语 更新:2022-05-07 16:28 字数:5393
百里韬撑着不倒,看着令孤子收剑转身离去,嘴角的一丝血迹是那样鲜艳,对令孤子击败他,没有怨恨,更多的是对手留手的悲愤。
百里韬不在乎别人眼里自己的挑战有多么可笑,自己练剑,遇见真正对手倾力出手,不负剑道。
不管家族对自己的期待,自己坚持的信念,只有地上一滩血迹看清了自己的无能。
百里韬拖着虚弱的身体走了,因百里家的身份没人敢阻他离开。
令孤子沿着山路也走了,江湖人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历经多次激战,或许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提不起剑,不堪再战。
击败令孤子将获得多大的名声钱财,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众人蠢蠢欲动。
心思翻转,没人敢第一个出手,看见那淌血迹,扪心自问,谁挡得住令孤子的剑法。
离开队伍的剑客们没有看见令孤子与邪道高手们交手,但看见了出剑百里韬,如愿以偿。
对每一位有志登顶剑道巅峰的剑客,对令孤子是仰慕的、钦佩的。
观两人比剑如同是享用一顿美味佳肴,饥肠辘辘的人满足,无比满足。
在剑客们心中,不会小瞧百里韬,不是因为显赫的百里家,他的剑法是当世一流,实力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百里韬未出剑时气势如大海一望无际,一旦出剑,剑势波涛汹涌,剑气层波迭浪袭来,一旦挡不一招,再无挽回余地。
令孤子最后一招江湖人好似看见了苍天在上,天下剑客无不俯首,高,太高了,高高在上。
方流眼里令孤子剑道造诣深厚,不逊那几个躲着的老怪物,剑术当今天下第一。
最后一招尤为出彩,剑意透出一股亘古不变的大意气,大风流,不因天地四季流转而变化,不受光阴影响,霸道,无疑是仙人的一剑,世间不该出现的绝顶剑术。
百里韬看上去凄惨,运道比在场的江湖人好太多了,从最后一剑中他学到多少,决定了未来走到多高。
如果抓不住,今日一剑就是他日后的心魔,剑法不进反退,颜青也是
令孤子只伤不杀两人,是看中了两人的剑道天赋,剑道上不寂寞。
这一剑的风采,有幸观看到剑客口口相传下,最短时间内传遍了阳城。
江湖人爱看热闹,跟来的江湖小报的人听到消息,快疯了,为了尽快传消息回中原,水陆并进,空中飞的也不少,引起中原轩然大波。
看过那一剑的剑客都打心底认为令孤子是天下第一剑,无人与他比肩。
他们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出一个词来形容令孤子当时出剑的情形。
剑道渺渺,何人得之?只能道一句剑道巅峰,名不虚传。
即使迁了一大批人到山庄,城里到处有江湖人,有江湖人就有对令孤子剑的谈论,近一时压过了江湖盟盟主上官傲的风头,
无论有没有见到令孤子出剑风采的江湖人向后来未看过令孤子剑的江湖人讲述着亲眼看到的一切,口水飞喷,身临其境。
当然从头到尾看完的,除了公孙红就只有方流。
百里韬带人到时已是结尾,百里韬与令孤子的斗剑令人不虚此行。
后面陆续赶到的江湖豪侠至少看到了令孤子使出的最后一剑,裨益不浅。
最后赶到的,只有地上破碎不堪的尸首,还有前面人的震惊。
从那一剑的风采回过神来,人们才从破碎的服饰武器上认出了地上尸体的身份。
“夺命书生沐白,我找了你十年,十年,原以为再没见到你,你竟然死了。”一人在尸首旁痛哭流涕道。
“恭喜兄弟你大仇得报,被害的老乡亲也可安眠了。”
一人拿起装满珠宝的刀鞘,激动道:“王牙,为了一颗魅人泪,劫我镖车,杀我兄弟二十三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师兄不可,大庭广众下不要做出如此不智之事,大师傅也不会赞同的,”同伴劝道。
“高谷,因为你师傅死了,师妹疯了,我追了你三年又三年,终究迟了一步,没死在我剑上。”一剑客死死抓住高谷身上丢出的一柄剑,冷静道。
“夺命书生沐白,黄金刀王牙,百变子高谷,赤魇徐干,艳鬼胡彩,这些人无不是邪道中大名鼎鼎的难缠角色,犯下无数大案,他们竟然死在了这里。
他们为除魔,不远千里而来,自认为江湖正道,不料魔未除,邪道恶徒先死一波。
回到百里家住处,服下丹药的百里韬,调息运气,伤势稳定下来,远没有伤到根基,因祸得福,身心皆如剑一般淬炼过一次。
百里韬亲身领略过剑道巅峰,明白自己未来在的剑道更上一层楼,令孤子是在教自己剑术,家里叫自己出手,也是商量好的。
无论是何缘由,败了,就是败了,心中默念不会再败。
令孤子消失在探子视线里,日后有传闻说他返回了家乡,退隐江湖,有关令孤子的消息越来越少,踪迹全无。
下山的大路,离开大队的江湖人越来越多,为首的数位门派掌门从手下处了解了经过,公孙红是最先赶到的,公孙家大小姐的身份,没人敢逼她说出始末。
对于世家出来的女子,江湖人除了从小报上得来的消息,少得可怜,寥寥几个词,痴心剑道,难打交道。
几位江湖老人仗着年纪大有些薄面上前问好,顺便打探一下情况。
公孙红对他们也没多说,身在局中,雾里看花,身为公孙家人的她自不屑说谎。
公孙红心中有疑,令孤子的突然出现与颜青比剑,再有邪道出手伏击。
百里韬拦截,百里家是否知情,家里又知道多少,理不清,有一点知道的是家里不会支持她任何一冒失的举动。
明面上公孙红是公孙家的人,百里家是敌人,绝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
公孙红性子直,却不缺聪慧,不喜俗务,有些事看得比家里大人还要清楚。
百里家人才辈出,又在朝廷里有了靠山,有了朝廷默许,抢占周围地盘,势力大涨,甚至底下门人多有蚕食公孙家边缘地盘。
公孙红坚信家族长久传承下去靠的是剑骨,宁折不屈,她的骄傲不比百里韬少,不会弄清真相前妄下定论。
现在凭此挑起公孙百里两家的争端,对两家都没有一个好结果,两败俱伤是最好的了。
闹到最后,她就算是公孙家的大小姐也逃不了好。
公孙红的说法自然令某些人不满意,百里家在圈占地盘中,击溃最强的,号令弱小的上贡,一些利益受损的势力在暗地里串联。
因为某些小心思,不敢出头,引诱公孙红出面又失败了,常用手段浑水摸鱼。
先是放出消息说百里韬出手拦路,源于年纪轻轻,目中无人,嫉妒令孤子的绝巅剑术,传着传着风向变了,百里家贪图令孤子剑术。
这场风波在没闹大前,被上官傲一手压下,《百晓生》等收到上官傲的信,停下了百里家消息的散布。
阳城中心的大酒楼坐满了江湖人,挤在一起翻看最新一期《百晓生》,《百晓生》麾下有许许多多刀笔吏,行走江湖收集消息,最新推出的剑榜排名令人不满。
“为什么令孤子没有排到第一名?里面一定有黑幕?肯定有人花钱了,看来在金钱面前,《百晓生》不能信。”一人心急翻到剑榜那一页,指着上面写的一个大大的三字,下面跟着几排小字令孤子战绩,开口道。
“《百晓生》背后的人你们知道么?是慕容家,财雄势大,谁能买通?”
“你也见过令孤子出剑,你敢说这天仙一剑,有谁能挡下?谁?”
“没错,说起来第一名是谁。”一人没管他人争吵,问道。
“剑圣。”翻过下一页,看到上面的名字,回道。
“剑圣吗?天下第一,难办。”
“剑圣是……”
“你还小,没听过剑圣的事迹,我记得最深的有一剑镇天山。”
“想当年天山上下大小一十八家剑派,创立天剑盟,欲讨剑圣,一夜之间,江湖除名。”
“还有剑圣与剑魔京城西山一役,我赚了一千两,不是,我是说当年剑魔入中原,一路击败一百一十三名一流剑客,到了京城遇上剑圣,首次败北,留下佩剑。”
“一天一夜荡平了边境七十二路狼烟,挽救了边境多少人命。”
“一剑斩断阴蚀剑,击败金魔教教主。”
“传闻里他不是多年前就闭生死关,十年未曾出关吗?江湖纷传他已经死了。”刚才询问的人疑道。
“我不太相信,就算剑圣当面,也未必能挡下那一剑,你们没有见过,那斩天一剑,道尽了剑道奥秘,剑圣也不行。”另一人开口道。
“如果这两人有机会比剑一番,那又是何等风采呀!”
“真发生这样的事,到底谁会赢呢?”
此问一出,场上立即安静了下来。
“谁会赢呢?”一人低语道。
“谁会赢呢?”城中各处的人都有这样的一个疑问。
日后令孤子消失,剑圣却出了关,剑圣的剑再次剑压天下剑客,有趣的是两人从未交过手。
这个疑问在江湖人心中放了很久,两人剑道谁更强,江湖没有忘记。
城中正道没有关心谁为第一的事,积极准备着灭魔大计,城门口天天有人赶到,各地车队运来了无数辎重。
江湖盟上下忙得如火如荼,各家及门派陆陆续续又来了人,不让魔道嚣张,正道绝不沉沦。
“这些日子热闹极了,听说光是今天又来了几百江湖人。”一人说起城门口的热闹道。
“今天到的人是江南烟雨楼的人,衣服上绣着雨字,江南有头有脸的各门各派都来了人。”
“泷州青峰宗的人也到了,听闻他们门内有一门百人剑阵,那剑阵之力加持一人身上,剑势凌厉得厉害。”一人羡慕道。
“中原剑林中各家来了不少大剑客,皆是剑法一流的高人。”
“那也比不上令孤子的剑,那是天上仙人能使出的剑,可惜走了。”
“你们见过前些日子的耿家骑队进城吗?连人带马披着甲胄,那人家的气势威猛非常,真不像是江湖人。”桌边一人开口道。
“你是不知道耿家的背景,他们本就不是江湖人,是前朝将门,后因缘际会流落江湖,将军队沙场上的枪术、箭术带入了江湖,江湖一绝。”同伴笑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家世代有子弟入军,这一支骑队的统领是耿猛,那是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猛人。”
“在这山林,动用骑兵谁想得出来?”
“可以,人少且精锐,找准时机一招制敌。”
“耿家的骑队是厉害,但萧家的枪兵也是一流,萧家花重金打造了一批长枪,枪头三尺三刃,纯钢铸造。”
“对,还有铁家打造的弩机,铁家的手艺没话说,又轻又耐用,连射快,箭队又增一大助力。”一人开口道。
“听说上官家招募了不少精通射箭的猎人进入箭队,山林捕猎少不了。”另一人回道。
“孙家挑选了修习外功的大汉拿出孙家的功法,左执三十斤的蒙皮大盾,右执二十斤大刀。”
“上官家也挑了不少剑客,分发双手大剑,练习三才、四象等剑阵,威力不可小觑。”邻桌一人开口道。
“名门大派不说,剩下的江湖人呢?”
“他们喜好单打独斗,是一把好手,性情暴躁,不服管束,统统交给钱孙两位主事,划入后营。”
“你是哪里的?”
“后营,你呢?”
“前营。”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前营封了,所有人操练阵列,不准外出么?”
“我请了假,回来看看师兄弟们。”
“师兄在前营辛苦了,做师弟的怎么不带师兄出来犒劳一顿。”
“我们前营待遇还行,比不上中军,名门子弟进了中军,归盟主直辖,后营如何?”
“我们人多,不缺大肚汉,上面拨下来的勉勉强强,总是饿不着。”
“魔教占据地利,江湖盟唯有人和相抗,剩下的看天时吧。”
“百里韬受伤,他那一队怎么办,还有公孙饮呢?”
“公孙饮在指点刀队,凭他的刀法绰绰有余,没有人敢不服,他的刀术已入化境,温养刀意。”
“过了快一个月,上官傲是什么意思?”
“看不懂,一开始大张旗鼓选人入队,整日习练阵列,动静大到无人不知,现在他倒不急了。”一人忍不住问道。
“别瞎猜,盟主胸有沟壑,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算计。”
“营里的人怎么样?”三楼一桌一白袍公子听着楼下话,放下酒杯询问一旁伺候的手下道。
“他们有机会学习到高明武功,得人指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好话就别说了,想也知道,关在营里苦练,怕是憋了一肚子闷气。”
手下一脸无奈,你都知道还问。
“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我们的上官盟主在想什么?”同桌的一蓝衣锦客问道。
一直呆在前营指点手下人,偷空出来陪好友一饮美酒。
“盟主的心意没人猜得出,南下以来,各家顺从,交出手上的人力物力,由他做主分配,动静越闹越大。这次灭魔一定要成,不然上官家名声扫地,衰败必由此而始。”白袍人举起酒杯,望着杯中清澈酒水道。
江湖盟不急不慌地给新来的人分发衣服武器,储备药物,泼天钱财花了出去,几近万人的衣食住行花费不靡。
“您怎么看待上官傲的隐忍?”院中躺在竹椅上的方流问老人道。
“上官傲雄才大略,心计手段上上之选,此地上万江湖人被他一一整编,仔细看不就是一支军队。”老猫子开口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山里情形不打探清楚,上官傲不会进山钻老林子,操练众人不失为一种稳妥选择。”
“我猜魔教对此会难受,犹豫,上官傲不等到最后一刻休想会出手。”方流微笑道。
“时间上来不及,这样练下去,各家对所耗钱粮过大必然抱怨不已,上官家的面子兜住多久呢?魔教那边也不会给他安心操练,声东击西,四处破坏,人心惶惶。”
“暴风雨前的宁静,睡一天,少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