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比剑(三)
作者:沉陆语      更新:2022-05-07 16:27      字数:4715
  剑意一出,通天贯地,四人剑气无一不退散,四人手中剑在哀鸣,反噬来得太过剧烈,剑阵破碎,剑断人飞。

  白衣见势不妙飞退,令孤子一剑出,霸道,剑气一息间侵蚀天地间万物,令万物失色。

  令孤子一剑定万象,改天换地,生与死,尽在一剑之念,明眼人眼里如此惊艳绝伦仅仅出了半剑。

  一里外的江湖人感受到剑意引发出的剑风等,令孤子剑意一路高涨,仿佛没有尽头。

  强撑着的江湖人站不稳,退了,有人不退,剑客居多,宁愿受伤,不愿负剑,剑客的心是骄傲的。

  见到风云莫测的景象,心生退意的人比比皆是,一步退,步步退,退的迟了一点,跪倒伏地,不计其数。

  不少剑术高手见此波澜壮阔之景心底想到了话本中描述的神,原来剑道达到不可测境界,凡人成神,不足挂齿。

  退到山脚的江湖人,一时半会理解不了这样的状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剑怎能令天地失色。

  前几天上官傲与欧阳治两大高手的比斗也没闹出这样的大动静,不过是毁了一座楼,摧城坼地,见识浅了。

  众人心里充斥着疑惑,恐惧,无力,令孤子实力强大到这地步了么?

  剑神,剑仙,剑尊,今日过后,令孤子名号或许要加上一个。

  有心大的江湖人想的是日后与外人说起这场比剑,感觉怎么夸大也不为过。

  留下来的一流高手们站在最前面全力运气抵御袭来剑气,三四成剑气横扫全场,气得人破口大骂。

  场上令孤子一剑破阵,明知不敌,四人执意不退,拼上一切,以四人死换一人活。

  颜青从心躺了,听天由命,无力反抗。

  令孤子放任白衣下山,只因在他身上见到了一件熟悉的玉佩。

  “故人之子么?有趣,他还活着么?这里快要结束了。”令孤子第一次开口道。

  四人见到白衣远去,放下心来,强提功力,祭出燃命秘法,不顾气血,全身功力暴涨,一层三寸血光护体,堪比半步大宗师。

  令孤子任由四人暴增功力,面无表情,没有将四人身上变化放在眼里,剩下半剑递出,如鸟归巢剑气纷飞入鞘。

  剑入鞘一瞬,完整一剑递出,万道剑气凭空出现,穿过四人全身,天上地下,无一处容身之地。

  血光尽消,人体破碎,令孤子三十丈内光秃秃的,不存在一丝生机。

  颜青活了下来,看样子是令孤子救下了他,颜青不解,望见离去前令孤子双眼一刻,懂了。

  令孤子抬头望天,收剑归鞘,环视众人。

  外人眼中明明只须再递出一剑颜青必死,却没有再出手,众人不解。

  令孤子知道颜青还有出一招的力气,生死为代价,不到时候,这一剑以待日后。

  令孤子径直离去,留下的江湖人沉浸在刚才惊艳一剑,还没有回过神来,没人有胆量阻拦。

  高手们一窥令孤子的剑道,各有所思,如何应付这倾世一剑。

  方流双目幽暗,黑渊,深不见底,一丝光芒闪烁,几欲破开黑暗,黑暗翻滚。

  方流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忍耐不住,再次动用鬼神之眼,拓下两人的剑道神意,令孤子的最后一剑,剑道风流。

  吴涯一睹两人的剑道境界,心神大受震动,运转家传观照经,择取三分神意磨心中剑,也大有裨益,闭眼以心悟剑。

  剑术似舟,剑法如海,剑道惟一,他只愿取一瓢水。

  公孙红睁开了双眼,血丝密布,靠着家传心经,定住险些失守心神,令孤子剑道太高,付出了不小代价,经络真气混乱小问题,成功一观两人剑法,记其形,得其神。

  骆霆当时观剑,天赋异禀,一一记下,悟剑,梳理自身所学,两人的剑道高深莫测,太过沉浸其中,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剑心动摇,境界不稳。

  骆霆脸色阴沉,停下悟剑,调整气息,两人剑法留有他们的太多印记,与己不合,一味强求,舍本逐末。

  骆霆明白强观只会令自己剑心蒙昧,徒留破绽,不再记剑,另有一番收获。

  在场剑客也多有所得,却有怅然若失之态,剑道浩瀚。

  颜青嘴角血迹,衣衫破烂,披头散发,手中剑早已不知去向,身上破破烂烂,污血满身,狼狈不堪。

  颜青之前眼中耀目的光彩也淡了下来,摇摇晃晃下山去了。

  有江湖人见此情形打算阻路,颜青随手一道剑气,连兵刃都没拔出就倒下了。

  吓得心怀不轨的众人一动不动,束手待毙,不敢动手,任由颜青下山。

  “破而后立,有意思,颜青若能活下来,又是一个大宗师。”一剑术名派掌门抚须开口道。

  “赵掌门,颜青此人心高气傲,横行霸道,招惹了许多人,以前他剑术高,自是无人敢惹,如今重伤在身,若是没人保他,下场难料,你不出手搭救?”

  “不急,不急,不到时候,再说了在场的打同样心思的人可不少,先出头的,老夫可抢不过。”

  远处的江湖人听到动静小了下来,猜测胜负已分,陆续返回山顶,打听消息。

  上山江湖人一看见颜青失魂落魄的样子,清楚胜的是令孤子,开口询问,颜青无动于衷,默默走向山脚,挡路随手一道剑气打发了事。

  颜青身上的气机奇怪至极,明明体内真气点滴不存,剑气来回涨落,外表上看不出来,颜青来到了新的境界,对剑把握更强了,比以前更危险了,以前十招解决的人,现在一招决生死。

  “令孤子,我还没有输,等着吧,我不会再输。”颜青喃喃道。

  “颜青败了,也是赢了,在剑道上更进一层,看来一段时间内我赶不上他了。”赵信面对颜青的变强,冷静道。

  “颜青还有一招后手,令孤子放过了他,从气魄上看,他不愧是用剑人的强者,无惧。”萧禄回道。

  “令孤子人比剑强,正是颜青输的一个原因,认不清,没有剑,颜青还会输。”赵信眼中流露出复杂意味,开口道。

  赵信扪心自问,见过令孤子出手,自己还有机会向他全力出剑吗?无愧自己的剑。

  “你看懂了令孤子刚才出的那剑吗?无瑕,我看不出弱点,他自创的剑招么?”萧禄看出了一点东西,故意问道。

  “那种锋芒非人所为,庸人学之自寻死路,近神剑术,万法万象,一剑破之。”赵信见走萧禄担心的样子,回道。

  “大哥,令孤子那精气神融为一,一剑是不是已入大宗师之境呢?”庾泽问道。

  “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弟,对那一剑,我无话可说,唯大宗师方能使出的一剑,而大宗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有多少人有幸见过,我又如何说?”庾澄摇头道。

  庾泽继续道:“那颜青活了下来,还有机会翻盘吗?”

  “没有,除非他是老天爷的私生子,运气好到天材地宝随他捡,再有高人不惜生气赠百年功力,摔下悬崖习得绝世剑法,马马虎虎可以一试。”一旁庾溪回道。

  “钱兄,你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你说我这一辈子是不是白活了,我这臭脾气你也清楚,从不轻易服人,因此得罪了不少人,门主对我说过很多次收起脾气。”

  “今天我不得不服,令孤子的年纪与我相差不大,可他的武功境界,我是望尘莫及,”孙羽落寞道。

  “孙兄,何必如此哀声叹气,令孤子非人,你也不差,不过比你先行一步,你迟早会追上他。”

  “早有所料,我听到令孤子一剑斩江,剑术通神,我想世间何人可败他?”

  “气馁不像你,我眼中的你不惧任何人,哪怕不敌。”,

  “那一剑出,我破不了。”

  “孙羽,若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日后无须再问我。今日我再说一遍,你孙羽在弓术上的天赋,江湖无人出其右,日后成就绝对不弱于令孤子,天下第一弓。”钱河劝道。

  “再说了,你的弓术一旦破境,由术入法,以法入道,江湖上谁与争锋。”

  钱河见孙羽听完话后,还是一副心气被夺的样子,垂头丧气。

  钱河心底暗道一句废物,烂泥扶不上墙,自己先前的谋划要不要动一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千万不要令自己成了那只螳螂。

  “钱兄,不必再言,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破境一事遥遥无期。”孙羽眺望远方,眼神空洞道。

  “谁看清了令孤子刚才一剑,给大家讲一讲。”一江湖人离得远,没看清,忍不住问旁边人道。

  “没有,太快了,剑气纵横十方。”

  “你呢?”一人也问身旁陌生人道。

  “没看清,我只看到令孤子剑入鞘,没看见剑出鞘。”被问话的人如实道。

  “那你有脸对我说自己是西湘一阳剑,西湘是没人了么?”

  “我是没看清那一清全部,你又看了多少,你为什么不对大家说说?”

  “那剑招一出,可谓惊天动地,飞沙走石,谁看得清?不要动手。”一人见两人要动手,连忙劝道。

  “以前剑谱上令孤子的剑才名列第八,可惜出手次数少,近十年更是少有出手,今日一战必入前三。”

  “未必,天下前三的剑客,哪个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高手,即使大宗师也难挡一剑,剑法又是何等神妙。”一怀中抱剑剑客向往道。

  “我是没见过天下前三,但今日今地令孤子就是天下第一剑,我说的。”

  “今日一战,令孤子之威名将传遍天下,青史留名。”

  “我要有令孤子一分剑法,一生无悔。”

  “你也佩学令孤子的剑法,你也不拿把镜子照照自己,不人不鬼,此等百年一遇的剑法,我愿少活十年观一眼。”

  “那一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能给大家讲一讲?自古有的,还是学来的,自创的?”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吵哑声音。

  “此剑招已入极境,穷尽剑法变化,一窥剑域玄妙,见之不详。”

  江湖人寻声找人,人群纷闪开露出后面说话的人,竟是一位又瞎又瘸的破衣老人。

  老人持着行山杖,衣衫陈旧,几个破洞,洗得发皱,有股难闻味道传出,令人难以相信此人言语。

  周围没人开口,连最先提问的人也忧虑不定,没有开口询问。

  “阁下,小子愚昧,请教刚才你说的这话何解?”一年轻人恳切问道。

  没人阻止,江湖上发生过太多次老人轻视吃大亏的,聪明人怀疑是异人。

  年轻人不当一回事,任由他出面,反正听一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令孤子少年学剑,进境非凡,本可一朝成名,痴迷于剑,中年误入歧途,陷入绝境,沉寂六年,生不如死。”

  “江湖遗忘了他,他坚持了下去,终究走通绝路,开辟新境界,剑术又添一脉,世间又有几位令孤子,能在绝境中走下去。”老人低沉道。

  “令孤子赢了,我押了一百两呀!”一人回过神来,大声惊呼道。

  一声唤醒了众人,人们想起了比剑前自己押下的赌注。

  颜青是近年来江湖上最火的剑客,令孤子少有人闻,有不人在颜青身上下了重注。

  “我的钱,我省吃俭用的钱,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我是一千两,我的棺材本。”

  “我的私房钱没了,我攒了一辈子的钱没了。”

  老人没有再看,转身走了,年轻人想了一会儿,跟了上去,在江湖厮混多年的老人们心机重,不知来历,代表危险,留了神,也不愿多管闲事。

  众人见令孤子不发一言,走了过来,打算下山,让开一条路,无人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心人心知令孤子此时的状态绝对不好,这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江湖人望着令孤子孤零零地走下山,背影不见,才有了动静。

  方流注意到人群中某些人的小动作,看到一些人消失了,开口道。

  “您老先走,我还有些小事要做。”

  “小心一点,江湖还是那副老样子,越来越脏了,也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了。”老猫子也注意到了周围江湖人的异状,叹息道。

  老人混了快一辈子的江湖了,身不在江湖,心在江湖,见过许多事,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作奸犯科,再恶心的事不知凡几。

  老人一路走来,也受过太多伤害,不管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他心底深处的侠心未变。

  令孤子在山下停了下来,有人在前面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