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军中有异龙颜怒
作者:边笛子      更新:2022-05-07 15:59      字数:2412
  朝堂之上,周武帝眉头紧锁,看着手中这份快马加鞭送来的急报。

  曹德舟立于众臣前列,目光阴寒地看向突然闯入的寻风。此人跟随周武帝多年,只效忠于陛下,不受任何人管制,诚然亦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朝臣上书向来要经翰林审批,得到他的首肯后才能上呈天听,而这份急报却未经他手,其中所言,未知。曹德舟的面色愈加深沉,当今的陛下,可不好掌控呀。

  周武帝缓缓放下手中的急报,沉默片刻,冷冷开口:“大丈夫保家卫国,生死无惧,最终却死于奸佞之手,实在叫人心寒。”

  一众大臣闻言,连忙跪地叩拜:“陛下息怒。”

  兵部尚书王怀民上前一步,拱手问道:“陛下,急报上所奏何事?”

  周武帝面含愠色地看向众臣:“我朝自开国以来,严明立法,绝不允许擅动军需物资。可是,偏偏有人贼心不死!”

  王怀民闻言赶忙跪请:“陛下,军需乃国之根本,事关千万将士的生死,万万不得有差,还请陛下严查此事,以正朝纲。”

  阮甫诚侧首深看了一眼曹德舟,没有开口。

  ……

  太史局内,卫姮抱着卷宗从藏书阁内出来,刚巧遇上下朝而归的官吏,见其各个面色凝重,心下生疑,偏头恰巧看到钟离奕下朝归来,便迎上前小声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钟离奕伸手接过卫姮怀中的卷宗,颔首答道:“今日朝会上,边关奏报,有人挪用军需,陛下震怒,下令彻查。”

  “挪用军需啊。”卫姮莞尔,这件事旁人或许不知,她却是知道一些。早些年间,十四叔曾私下查过这件事,只因牵扯甚广才被父皇压下。想当初鲜有败绩的镇国公曾在严冬之际惨遭重创,就是因为那批偷梁换柱的棉衣,这可是他毕生的耻辱,如今旧事重提,这朝廷怕是要动荡一番。

  卫姮跟在钟离奕身后小声问道:“陛下降旨让谁来查?”

  钟离奕沉思一会,低声道:“吏部尚书,赵泉。”

  原来是他啊。

  卫姮轻蔑一笑,此事由吏部来查,合情合理。让吏部尚书赵泉负责,却是颇有趣致。

  ……

  翰林院内,曹德舟坐在案旁悠闲喝茶,吏部尚书垂手立于一旁满心焦急。

  赵泉见曹德舟迟迟没有开口,心中忐忑:“先生,陛下下令彻查,我这……”

  “慌什么。”曹德舟悠悠哉哉地轻拂开茶盏中的茶叶:“东西又不是你动的,怕什么。”

  “可是……”赵泉手足无措,唯唯诺诺地看向曹德舟。

  曹德舟瞥了一眼赵泉,不以为然道:“你手底下的官吏手脚不干净,抓了就是,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赵泉眉头紧皱,十分为难:“可是,小陈大人他……”

  “啪。”曹德舟放下手中的茶盏,打断了赵泉的话,面色阴沉地看向他:“赵大人还没查,怎就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这,这……”赵泉见曹德舟面色不善,连忙跪下认错:“先生息怒,是学生愚钝了。”

  曹德舟转脸面带笑意地看向赵泉,温声劝道:“赵大人这是何故,快起来吧。”说罢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陛下既然将此事交于你全权处理,你就应当好好彻查,切莫冤枉了好人。”

  “是,是,是学生失言了。”赵泉缓缓起身,抬手拭去鬓角的冷汗。

  曹德舟哈哈一笑:“赵大人想必是今日公务繁忙,有些累了,回去后还是要好生休息呀。”

  赵泉闻言连连点头:“是,是,下官告退。”说完,便转身离开。

  曹德舟目送赵泉离开后,旋即笑容全无,只余阴寒。圣上这个兵营出来的武夫,怕是不好对付。

  赵泉刚回到府衙,便有小吏上前呈奏卷宗。

  赵泉看着满桌的卷宗,不耐烦道:“这是什么?”

  小吏拱手回道:“回禀大人,这是军需挪用一案的相关卷宗,侍郎大人命下官送来供大人查阅。”

  “滚。”赵泉气极,将满桌卷宗尽数掀翻,大声怒叱道:“这吏部到底谁说了算,本官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他吴雍指手画脚。”

  小吏一阵惊恐,赶忙跪下:“大人恕罪。”

  “滚。”赵泉气急败坏,一甩袖,迈出了厅堂。徒留小吏楞在原地,一脸莫名地捡拾地上的卷宗。

  赵泉疾步离开府衙,心中忿忿不已。真是岂有此理,陛下分明是下令让我彻查,他倒是手脚麻利急于表现,如今此案尚未有定论,他让人送来这一大摞卷宗干什么,让我去抄了小陈大人的家底,惹怒先生好让他取而代之么。赵泉越想越气,气呼呼地登上马车,对车夫说道:“去万宝斋。”

  ……

  “大人,尚书大人将卷宗都退了回来。”小吏手捧卷宗立于案前。

  吴雍抬头看着卷宗无奈地摇摇头:“放下吧。”说罢,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刚写好的卷宗,心中冷然。这位尚书大人自任职以来,从未正经办过公事,屡屡搪塞。如今陛下将此重任交托于他,他却这般推诿。兵将乃国之重器,若是此案不能有个妥善了断,吏部一众官员难辞其咎。

  吴雍抬手抚上卷宗,心中忖度,此案干系复杂,仅凭吏部之权恐不能善了,要不要上报首辅大人呢。

  吴雍沉思片刻,抬手将书案上的卷宗卷起封好装入怀中,起身离开了府衙。

  ……

  阮府书房内,阮甫诚看着手中的卷宗,沉默不语。

  长房大老爷坐于下首,面色凝重道:“父亲,这件事是个好时机。”

  阮甫诚缓缓点头:“陛下武将出身,最是憎恶贪污军需之人。”

  大老爷面色一喜:“那我们要不要,助其一臂之力?”

  阮甫诚抬首,缓缓晃动脖子,闭目调息道:“这件事盘根错节,若是不能直击要害,恐怕会打草惊蛇。”

  大老爷沉思片刻,低声道:“这贪墨的银子,必定有其去处。如今动向明确,悄悄顺着这条路子查下去便可,若是实在没有确凿的证据,造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阮甫诚缓缓睁开眼,冷静地看向他的长子。

  大老爷迎上父亲的目光,身体微微前倾,继续劝道:“陛下对其深恶痛绝,已失君心,只要陛下愿意相信,谁又会在乎是不是真的呢。”

  阮甫诚满意地合上眼睛,长子若能摒弃君子之论,钻研谋段,日后也能放心将家业交托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