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触景伤情念故人
作者:边笛子      更新:2022-05-07 15:57      字数:2593
  中秋之日,寒梅园外车水马龙,各家公子小姐都盛装打扮,前来参加大周王朝第一场皇家宴会。

  阮慈一下马车,就有众多名门贵女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慈姐姐,你今天这身袄裙好生漂亮呀。”沈姑娘一脸羡慕地看着阮慈,满嘴夸赞。

  宋四姑娘打量着阮慈,颇为赞同道:“慈姐姐皮肤白皙,穿上着银红的袄裙最是合适,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就显得俗气些。”

  阮慈听后,心里得意的很,搀着两位闺秀一边往园子里走,一边说道:“所以说啊,这衣裳呢,还得挑人穿,这套裙子可是我大姐姐特意从霓裳阁给我订制的。”

  沈姑娘听后,惊讶地很:“从霓裳阁定制的?怕是要花不少银子吧。”

  阮慈不以为然道:“我大姐姐最是疼我的,这点银子不算什么,我头上的金簪子也是祖母特地去宝芳斋给挑的。”

  宋四姑娘听后,笑着回道:“这也不稀奇,这京都城里,谁不知道阮老太太最疼你这阮二小姐,你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都会有人爬上去给你摘的。”

  阮慈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更盛,最近在家里总是被大房一家压上一头,心里正憋屈着呢,现在听着京都的小姐妹吹捧两句,心里头舒坦的很。

  宋四姑娘陪着阮慈往前头走,忽然看到身后还有一个生面孔,想到母亲在家中提醒过,阮家大房的嫡女阮三姑娘刚回京都,今天也被邀请来参加中秋宴。因为阮家长房的大老爷在京中官职不低,母亲还特意嘱咐过,一定要和这位阮家三小姐处好关系。

  想到这里,宋四姑娘便笑着对阮宓问道:“这位妹妹看着脸生,也是阮家的小姐吗?”

  阮宓看着宋四小姐,谦和一笑道:“是的,刚随父母回京都,姐姐怕是不认得我。”

  沈姑娘听到阮宓的话,也回过身来,笑盈盈地对阮宓说道:“妹妹莫非就是阮家长房的三小姐?”

  阮宓淡笑着对沈姑娘点点头。

  沈姑娘见阮宓这般和顺,便松开阮慈的手,凑到阮宓身边亲热地说道:“我早先听闻广陵人杰地灵,最是养人,现在看到妹妹这边,果然都是真的。”

  阮慈见身边的小姐妹都弃了自己,上赶着去巴结阮宓,心中妒火中烧,便开口讽刺:“是啊,广陵最是养人,养出来的姑娘都是嘴毒心狠的,你们可躲远些,别被她的刺扎到。”

  宋四姑娘听到阮慈这么说,倒是明白过来了,合着阮家这两个小姐有龃龉啊。不过无妨,这阮家二姑娘仗着祖父是京中的首辅大臣,一向盛气凌人,蛮横霸道,如今来了个阮三姑娘,身份比她还高,正好可以挫挫她的锐气。

  想到这里宋四姑娘心中就有些幸灾乐祸,往日里受的那些窝囊气,可算是有出处了。不过这阮三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却能把阮慈气成这样,想必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还是小心为妙的好。

  至于沈姑娘,现在看到阮慈有些不高兴了,心中有些怕怕的,便又回到阮慈身边好言哄劝,只可惜阮慈现在并不领情。

  ……

  后园中,阮文偲和殷顥坐在凉亭内品茶,后园风景虽好,只是大部分种的都是梅花,而今这个时节还没到花季,园子里有些光秃秃的。

  阮文偲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后说道:“这茶倒是不错,只可惜手艺一般。”

  殷顥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笑着回道:“自然是比不得你的手艺,你就别为难我的家仆了。”

  阮文偲转过身,对着殷顥打趣道:“这怎么能算是为难呢,想当初我被诓得连续泡了七八壶茶,那才叫为难呢。”话音刚落,阮文偲觉得自己失言,不由地抬眼偷看殷顥的神情。

  当初诓他泡茶的,可是固安公主啊。

  阮文偲见殷顥面上一僵,神情暗淡,便开口劝道:“你说你也是的,何苦要讨来这个园子,让自己难受。你不是一向都拿得起放得下么,怎么对这固安公主,就这般看不开呢。”

  殷顥不置一词,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阮文偲见他这般伤情,也不愿把话说得太重:“伊人已逝,公主殿下也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

  殷顥喝完一盏茶,轻轻放下杯子,开口问道:“听说当年孝武帝驾崩后,她曾在这里养过一段时间的病。”

  阮文偲看着园子里光秃秃地梅树回忆道:“好像是延平元年的事。当时老皇帝因为你父皇揭竿而起,震怒之下,撒手人寰,太后娘娘认为是公主里应外合害死陛下,听说一怒之下当场打了公主一巴掌,之后便将公主禁足,连陛下的出殡大礼都没能参加。”

  当众打了一巴掌,那一巴掌一定很疼吧。殷顥起身走到梅树前,默默地闭上双眼。

  阮文偲看着殷顥继续说道:“后来公主就病了,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听说公主整日里郁郁寡欢,也不肯吃药,先皇没办法,才将公主送到寒梅园静养。”

  病了为什么不肯吃药,不吃药又怎么会好……

  “我曾递过拜帖来寒梅园求见公主,但是公主没有见我。不过我倒是遇见了贤王,我听贤王说……”

  殷顥睁开眼,淡淡地问道:“贤王说什么了?”

  阮文偲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贤王说,先前在宫中,太后数次拔剑要赐死公主,幸好都被皇后和卫太子拦下了,皇后也曾被太后误伤过,为了保住公主,先皇才将公主送出宫。”

  殷顥紧紧地握着一根树杈,连手心被刺破都不自知,他只知道她病了,没能参加祖父的殡礼,后来便被送出了宫,却不知道其间还有这么多的苦楚。

  “听说,因为忌惮太后,这寒梅园除了贤王和钟离奕,便再无人来过。”

  她一定很寂寞吧,最爱的亲人都在怨恨她,避着她。

  “再后来,就是晋王战死的消息,先皇便把公主接回了宫中。”

  说到这里,阮文偲忽然想到一件事,便走到殷顥身后小声说道:“有一件事,说来你可能不信。”

  殷顥闻言,转头看着阮文偲问道:“什么事?”

  阮文偲低头想了一会,小声说道:“收到晋王战死消息的前几日,我有一回在学究那里做功课晚了一些,独自回家的途中,路过太史局,看到一女子赤足骑马跑到太史局来找钟离奕,这个女子看着,好像是公主。”

  “当时那般情形,好像是在求救。”

  求救?

  殷顥知道卫姮曾拜于张玄阳门下,学习道法。

  难得她事先便算到了卫珞的死?

  那她是否也事先算到了宫中的那场大火?既然可以提前求救,那她是否……

  想到这里殷顥突然觉得心跳的很快,有种念头呼之欲出。

  “太子殿下,公主请您去前园听曲。”这时一个内侍走进后园,俯身对殷顥传话。

  阮文偲见殷顥神色不好,便开口劝道:“既然荣昌公主遣人来请你了,就一起过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