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ababab何暮看了孟奇一眼，闷闷道：“苏先生，你嫌我还不够难过吗而且你看了也不明白。”abababab他话的同时，将右手从身后伸出，拾起了地上的木剑，眉头微皱，对自己今日怎么总是输给五师兄异常不解，耿耿于怀，以至憋闷难消。abababab“第一次，我使一招沧海千帆，五师兄应对孤帆远影，在我变招为碧海青空时，他接海上明月，打中了我的手背，他以前没这么高明变招的”何暮自话自地舞着剑，描述着今日的比武。abababab他并非重视孟奇的意见，仅仅是抒发内心的耿耿于怀，复盘战斗，找出问题，争取明日取胜，不让馆主师父失望。abababab孟奇将“天问”卷成筒，轻轻敲击着掌心，等到何暮练完，呵呵笑道：“听什么武馆大比将近，你五师兄找高手指点一下很正常嘛，不能总拿老眼光看他。”abababab“对啊”何暮恍然道，“五师兄父亲是行商，颇有钱财，必定是请了高手指点”abababab着着，他头颅低下，神情沮丧，自己父母每日操劳，也仅仅是供养得起自己在武馆练武，再无余财，拿什么请高手指点而且若不是何馆主束脩收得少，自己根本没这个机会abababab所以，他很感激何馆主，不想他失望，也很想早点出人头地，自食其力，不让父母总是如此劳累。abababab这次的武馆大比是个机会，但自己看不到一点希望abababab孟奇带着揶揄的笑容道：“你可以向我求教啊，我可是高手，真的是高手”abababab何暮没精打采地抬头看了孟奇一眼，只见他宽袍大袖，质彬彬，有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苦笑道：“苏先生，别打趣我了。”abababab平日里所见，苏先生很少出门，是少有的守得住浮躁的读书人，做事不疾不徐，虽然闲散，却又异常刻苦，若有字上的问题向他请教，总是没什么架，笑容灿烂，随和有趣，而且喜好美食，常常穿行于大街巷，生活状态总让自己想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句诗。abababab但自己遇到的不是问上的疑难，而是武功，看苏先生年纪也不算大的样，纵使儒门有六艺，亦顶多刚入门。abababab“你可以试试沧海千帆后接海上明月。”孟奇笑眯眯地道。abababab何暮更加无奈：“苏先生，这怎么接”abababab果然是没什么武功底的书呆，“沧海千帆”是向前横挥中上下抖动衍化帆影的招式，“海上明月”却从高击下，这怎么接abababab“有什么不能接的你横挥时衍化的最后一帆可以更高更大，遮天蔽日，于是月破帆影，照入沧海。”孟奇用一种化的方式来描述两招之间的衔接。abababab“更高更大遮天蔽日月破帆影”何暮书读得少，有点理解困难，不过孟奇的形容很是生动，他总算把握到了关键之处，木剑挥出，千帆竞逐，帆影越来越大，渐渐遮蔽青空，继而月出中天，明净清冷，光华洒落。abababab“这，这真得能接可，可是沧海千帆怎么能这么改何师父会打手心的”何馆主要求弟一招一式皆合规范，没得有任何差错，所以何暮一时有些接受不了。abababab孟奇微笑道：“为什么不能接从故事的角讲，这样完全合理啊。”abababab“故，故事”何暮目瞪口呆地看着孟奇，剑法与故事有什么关系abababab孟奇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旁人，于是笑容促狭地道：“在我看来，剑法与故事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你看，沧海千帆讲述的就是沧海无垠，帆影重重的故事，若帆影越来越大，自然可以连接到青空，连接到明月，不用拘泥于原本的故事结构。”abababab“这，这怎么能一样”何暮从未听过这种理论，接受不能。abababab孟奇背负双手，似笑非笑地道：“用剑法与人比试，很多时候不就是在给对方讲一个故事吗有开头，有过程，有变化，有陷阱，有转折，有，有结尾”abababab“用剑法讲故事的人分成两类，一种力避免对方猜到后续情节，因为从故事角讲，这样就失去了吸引力，于剑法比试的角而言，则意味着失败，另外一种是故意讲述一个近乎真实的故事，让对手完全相信，然后于关键处反转，震惊四座，收尾，这是欺骗，这是陷阱，是讲故事的重要技巧，亦是用剑的重要思。”abababab“额，其实还有一种人，他不设陷阱，后续情节人人皆能猜到，但对手却只能顺着他的剑法走，难以跳出，难以摆脱，此乃剑法之化境。”abababab看着何暮一脸茫然惊讶的表情，孟奇嘿了一声：“所以，我觉得讲故事的技巧可以用在剑法比试上。”abababab“苏先生，你不要异想天开了”何暮半天回神，有气无力地道。abababab孟奇笑吟吟道：“试试何妨明日就给你五师兄讲一个沧海千帆后海上明月的故事，一个与正常发展不同的故事，一个让人猜不到后续变化的故事。”abababab完，他丢下何暮，施施然走回自身院。abababab何暮站在原地呆呆出神，良久之后挥出木剑，却是千帆竞逐，帆影蔽空，明月高照的故事。abababab虽然他觉得苏先生的剑法故事论没有道理，但习剑几年，对招式变化还是有自己的少许判断能力的。abababab翌日。abababab练习完毕后，何暮走了出来，对一位黑色劲装的少年拱手道：“五师兄，今日还请你继续赐教。”abababab旁边的师兄师妹们暗笑不已，何呆真是执着，昨日输了那么多次，今天竟然还敢挑战。abababab何馆主何业轻轻颔，韧性可嘉，但也得提醒他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免得日后撞得头破血流。abababab五师兄抿了抿嘴，提起木剑道：“何暮，若你再输了，就不要缠着我，我还得向师兄们讨教。”abababab何暮微微点头，行礼之后，长剑横挥，沧海千帆。abababab五师兄没有犹豫就一招孤帆远影，长剑由上往下刺，避开了千帆。abababab“孤帆”则渐渐变，几乎消失于海天之际，落于何暮腹。abababab何暮的千帆，起伏变大，迅速遮天蔽日。abababab待荡到高处，长剑下斩，月破帆影，恰好抢在五师兄击中他腹前斩于他的肩头。abababab啪五师兄肩头一痛，木剑脱身，掉在何暮身前。abababab“你，你怎么能这样使沧海千帆”五师兄指着何暮道，一脸的愤慨和难以接受。abababab曲甜荷睁着一双大眼睛，昨日赢得何师兄快哭了的五师兄怎么一招就输了abababab周围武馆弟们表情不一，或惊讶或疑惑，或幸灾或皱眉，五师兄输得这么快沧海千帆还能这样使abababab赢了，赢了，真的赢了何暮对五师兄的指责毫无反应，脑海里回荡得尽是这样的念头，果然让五师兄听了一回不一样的故事，让他猜不到发展，也难以应对苏先生所言似乎有点道理abababab“何暮，你是自己想到的”何馆主看不出喜乐地问道。abababab何暮本待老实回答，开口时却下意识变了：“馆主师父，是我自己偶然想到的。”abababab“能活用剑法是好事，但你还在基础阶段，将剑法掌握得扎实更重要。”何暮不偏不倚地叮嘱了一句，负手走向旁边，口中微不可闻地自语道，“沧海千帆还能这样接海上明月”abababab五师兄想了想过程，不服气地道：“何暮，我们再比过”abababab何暮心头一跳，忐忑不安，自己只有这个故事啊，再比的话，谁都知道故事的发展和结尾了。abababab等一下谁都知道，那我可以改故事的发展和结尾啊，他们都以为我“沧海千帆”后会接“海上明月”，那我可以反其道行之啊，再讲一个出人预料的故事abababab嗯，该怎么接呢何暮假想自己是苏先生，不受招式原本的规条拘泥，迅速有了盘算，隐含期待地回答：“好，五师兄请赐教。”abababab这一次，五师兄当先出招，两下之后，何暮觅得机会，使出了“沧海千帆”。abababab五师兄肚里冷笑，不用“孤帆远影”，直接出“碧海青空”，剑影遮月。abababab长剑上下浮动以衍化帆影，高时遮天蔽日，可以接海上明月，可低时，帆影近无。abababab于是，何暮在帆影近无时变招了，由下往上一撩，“孤峰潮起”abababab啪。abababab五师兄捂着胸腹，木剑再次脱手，喘不过气来地道：“你，你，你怎么能这样”abababab何暮其开心，强忍笑意：“五师兄，承让。”abababab自己也会讲故事了abababab之后，五师兄没有再纠缠，怕再输下去没面，何暮则专心致志比武，满脑都是讲故事，赢了几次，也输了几次。abababab“何暮，年后的武馆大比，我打算让你也参加。”何馆主一直默默旁观，见何暮一夜之间似乎想法灵动了不少，于是打算让他占据青峰武馆六个名额之一，然后去与同龄真正的高手比试一下，磨砺心性，也打磨剑法。abababab至于成绩，他没将希望放在何暮身上，排名前的弟才担负这个重任，其余人主要是藉此磨砺。abababab何暮又惊又喜又忐忑不安：“我馆主师父，我，我行吗”abababab“试了才知道。”何馆主微笑道。abababab一旦参加武馆大比，很容易被门派或家看中，再不济也能找个看家护院的事做何暮满怀期待又患得患失地离开了武馆，不知怎么走到了孟奇门前。abababab“苏先生，苏先生的剑法故事也不是毫无道理他，他真的是高手吗”何暮还是不相信，觉得只是巧合，嗯，苏先生练武少，被各种剑法规矩约束得少，所以才能跳出原本“房屋”，让自己的想法变得灵动，“也许可以多和他聊聊，讲故事和剑法真有共通之处他剑法不好，讲故事倒是挺厉害的”abababab敲响了院门，何暮听到了“进来”的懒散声音，推门一看，只见苏先生披着大氅，坐于梅花树下，一边用红炉火温着酒，一边拿着书册，轻声诵念：abababab“遂古之初，谁传道之”abababab“上下未形，何由考之”abababababababab这样的场景人物，让何暮忍不住屏气凝神，然后看见苏先生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于是脚步很轻地走了过去，安静坐下。abababab“阴阳合，何本何化”abababab读到这一句后，孟奇侧头看向何暮，“知道是什么意思吗”r1152abababa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