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在月光下泛出宛如阴曹地府的青幽气息，横眉怒眼，耸鼻阔嘴，骇然恐怖，宛如从黑暗深渊爬上来的恶鬼修罗，辗转海面要把所有活人通通拉入罪恶的十八层地狱。觉察到身边素来大胆的阿信竟然被对方故意摆弄的阴森气氛震慑，东方驭锦跨步向前，不着痕迹的碰碰双手皆握抢的他，直到身体贴住白色栏杆才挑眉浅笑，犀利眸光仿佛要穿透对方的面皮看到藏在后面的脸。

  除开上次故意拖延时间的语音对话，自己和他并无接触，何来好久不见？

  不久前命令阿磊全球范围彻查一个人的不安浮上心田，他竭力镇定，扬声如啸：

  “你我素不相识，第一句说好久不见，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哈哈，咄咄逼人，步步为营，风格倒没什么改变。你一马当先站在船头最前面，不怕被乱枪打得身体布满窟窿么？”对方纵声大笑，整个海域皆在回荡阴森碜人的笑声。寻衅般反问之后，似乎不能一口气说太多的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不是叫John-King和肖哲一直在调查我么？从这个角度来说，用好久不见确实不如众里寻他千百度确切。”

  “Wind-Don？”

  由不得东方驭锦不惊诧，他实在不敢相信，肖哲两人难以证实的推测竟第一时间就得到确认。

  “你是几次狂妄洗劫世界各地银行的Wind-Don？”

  轮椅缓缓向前，对方同样独自前进到船头最前方。

  他的双目藏在厚重面具后，相隔好几米，尽管两船射灯皆明，依旧难以看清楚他的眼神。

  “狂妄？”

  拔高语调带着不可一世的自信，他冷笑：

  “论狂妄，我远不及十几岁就已经执掌大权的你，不是么？是他们的系统不够完善，怎么能怪别人？就像你们东方集团的系统，所采用的蓝本老旧陈烂，尽管有他们两个升级镇守，在我眼里，照样小儿科。知道我为什么不一次性彻底摧毁你们的系统吗？”

  和猜测中的一样，对方不仅了解东方集团，对自己同样了解。

  若有若无的奇异与不安在内心深处结合，东方驭锦不敢分神多加揣摩，淡淡道：

  “一刀毙命，怎么可能带来猫玩耗子那种活生生把玩凌迟的快感。”

  啪啪啪——

  Wind-Don拍响双手，阴恻恻的嗓音因为边笑边说而变得益发诡异：

  “深谙我心，不愧是传说中聪明过人手段狠戾的七少……”

  “多谢夸奖。”

  既然确定身份，东方驭锦不想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主动截断：“不过，有必要申明一点，无论东方集团采用的系统蓝本多老旧陈烂，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对它流露不屑与轻视。你现在坐的位置和我差不多，假如我被乱枪打死，我敢保证你同样不会比我少几个窟窿。从利用历素琴的手法来看，你不是个喜欢无的放矢的人，辗转约我来此，有事不妨直说。”

  “怎么，东西又破又烂还不让人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里不能碰，就往哪里戳。

  他不仅毫不畏惧，而且擅长心理战术。

  反应并不慢多少的东方驭锦意识到这点，遂清浅一笑，手指弹钢琴般拂过白色栏杆：

  “即使有秘密，也不是像你一样不可示人。涉及些家事与亡者，希望得到应有的尊重罢了。”

  “亡者，家事……”

  对方莫名其妙的重复，尽管立即感觉到古怪，因为面具的存在，根本无法窥探表情判断更多。

  少顷，并不着急切入正题的他转移话题，赞道：

  “说到历素琴，你对她的处置手段非常漂亮，我挺欣赏。”

  “一个为金钱权势出卖所有的女人倒头来身负巨债求救无门，这是最讽刺也是最好的下场。”迅速回应后，表面云淡风轻的东方驭锦直直眺望对面，话锋陡然：“她的结局早已注定，再谈毫无意义，不如我们聊一聊对一个狂妄到自负的人来说，什么后果最讽刺最凄惨吧？”

  “你在说我？”

  “不然呢？”

  “若非主动约你见面，你连我是谁都不确定，谈什么带给我凄惨后果？”

  “何不拭目以待？煞费苦心把我叫到这里，今晚谁都不会满身窟窿离开，应该有命看到最后结局。”

  对方冷冷一笑，仿佛对这种言语上的争锋相对并无继续的兴致。

  思维似乎总是习惯倏忽间一百八十度跳转的他休息片刻，抬首望天，慢悠悠道：

  “小时候，我经常喜欢独自欣赏月色，无论圆月如盘还是冷月似钩。我经常胡思乱想，阿姆斯特朗登月成功后，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去月球看一看？地球和月球之外，会不会还有未可探测的生命存在？那时我向往成为研究宇宙的科学家，可是，很多人说异想天开，不切实际。幸好，并不是所有人觉得我的念头是臆想，还有一个人支持我的想法，他说，至少，成为科学家比成为阴谋家要好。”

  阴谋家……

  凝神聆听的东方驭锦身体一震，沉静面色陡然转青。

  瞧见一直镇定自若的他忽然变色，阿信压低声音道：“七少，怎么了？”

  挥手示意别出声，脑海里涌上久远到几乎忘怀的记忆，鹰眸半眯的他凛凛质问：

  “你到底是谁？”

  不得不承认对方攻心手段极其厉害，饶是清楚认识此点，他的心神依旧小乱。

  对方像没听到似的，收回遥望月色的眼神投向这边，继续道：

  “可惜，科学家没做成，如今，反而成了阴谋家。只是，谁又不是阴谋家？很多事，早已注定。”

  悲天悯人的最后一句，恍如隔世般熟悉。

  在东方驭锦苦思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试探并证实心中猜测时，结束莫名感慨的Wind-Don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转话题：“说得对，假如今晚大家不想沉入大海喂鱼，我不会动你，你应该也没有胆量击败我独占鳌头。因此，除开在这似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与你一道赏月，我还有份薄礼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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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有宝贝猜到他素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