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渐浓，大片苍蓝吞没西空大部分璀璨如金的霞光。

  临近下班时间，大街小巷的车和人渐渐多起来。

  风驰电掣的布加迪威龙里，一手紧握方向盘的东方驭锦另一手始终搁在下颌处，脑子里史无前例的乱糟糟。

  他绝对相信林嵩不会无中生有，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小东西随依依去忆园，阿磊在忆园卧房内发现海洛因，自己非常清楚她对静静久存好奇，可是，单凭次般种种，就能断定她吸食过量毒品谋杀？不，亲身经历的戒毒痛苦对她来说无异于一场刑罚，她不可能重蹈覆辙。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已经惊动警方，任国华会不会根据现场证据断定而拘捕量刑？

  “召集人带上家伙来碧岚星河，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我不想看到任何人被带走。”

  车驶入碧岚星河环形拱门，他接通阿磊，语调格外凝重。

  “七少，公开和警方对峙对我们没有好处，要不……”阿磊迟疑。

  “真相是什么，我要自己查！”

  掷地有声扔下一句，走出跑车的东方驭锦掐断电话大步流星走向言静所住的房子。

  事关随城响当当头号人物，警方处理得相当低调，外面并没围起封锁线，而且大门紧闭，和平时的静谧黯然并无任何区别。一线暖金色夕阳穿透满园新绿投射到屋宇台阶前，明明心急如焚，可是，越靠近目的地，他的脚步越沉重，沉重到迈上一梯台阶似乎也要花费全身大部分力量。乳白色大门和当年买的时候一样，散发出低调矜贵的光芒，站在门口的他忽然想起把言静带回来那天，可能是尚不熟识的缘故，她战战兢兢的像个孩子般，不多说，不敢提要求，甚至在言婶惊叹房子简直比皇宫还要漂亮时，她亦只是睁着一对毫无聚焦的眼睛望向自己所站的方向，仿佛在问：

  你我只不过萍水相逢，为什么带我离开，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痴痴凝望似曾相识的容颜，握住她因为长期按摩而比其它女孩稍显粗糙的手，笃定道：

  安心留下，我会让你拥有想要的一切。

  彼时，容颜素净的她垂下整齐刘海的眼睛，怯怯又羞赧的一笑，答：好。

  尽管她不曾将疑惑宣之于口，可是，犀利精锐如他，当然瞧得出她非常想知道自己仅凭一面之缘就为她做那么多事到底为什么。然而，或许是往事过于沉重，每回忆一次就再次重温销魂蚀骨的悲伤痛苦，又或许是害怕说出来之后，她不会安心留在身边，总之，长达几年的光阴里，他只字不提——

  其实，待她千般万般好，不过是因为她巧合的生了一张六七分像的脸庞。

  其实，待她包容又温柔，不过是始终觉得流露的时候，她是另外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形似而神不似的替身罢了，但依然无法抑制心底翻滚如浪的心痛。

  老天待自己果真会如四姐的诅咒一样么，孑然终老，所有在乎的全部留不住？

  想得出神之际，大门从里面拉开，一个身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错愕看向站在门口满面阴郁深眸盛满萧索的他，好半天才低低朝屋内同仁道：“七少来了。”他往左边让开，一边示意东方驭锦入内，一边道：“我叫李进，是负责本起凶案的队长，经过仔细勘察现场，我们有足够证据证明犯罪嫌疑人尹茉莉在过量吸食海洛因后持刀杀害房屋主人言静，凶器上留有指纹，所以……”

  耳畔嗡嗡的响，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的男子缓缓走向大厅——

  暮色渐浓，华灯未上，屋内正是一天中特别昏暗的时候。

  大片血渍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凝固，黏浓殷红触目惊心。

  双目紧闭颜色苍白的言静躺在乳青色矮桌脚旁，粉蓝色线绒开衫染得通红难辨原色，下面白色长裙上凌乱跌落或大或小的血渍，靠近心脏位置赫然插着一柄寒光闪耀的长刀。几乎可以想象刀扎入胸口时她跌坐在沙发然后滚落下来的情境，饶是从小见过再多血腥场面，东方驭锦还是觉得轻微晕眩。应该是李进安排，勘察过的现场尚未处理。在矮桌边蹲下，他伸手抚摸仅剩几缕余温的面庞，眼前闪过一幅又一幅从前的画面：

  她非常安静，每次来，要么是替自己按摩松松筋骨，要么是坐在一旁，自己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偶尔，她会泡茶给自己喝，然后聊些与言婶之间的趣事，笑容一如当初羞涩。

  从仓库带她回来，她说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即使死也愿意……

  从未想过含情脉脉的表白竟然一语成谶，两张脸跨越时空交错重叠，眼前殷红全部化作一片洇黑。

  “七少，没事吧？”眼疾手快的李进弯腰按住状似摇摇欲坠的男子，关切询问。

  “我没事。”

  意识到自己心神不可避免的大乱，东方驭锦起身，从兜内掏出烟盒和火机，点燃深深吸入几口：

  “谢谢李队长及时通知，尹茉莉呢？”

  客厅并不大，从进门到现在都未曾瞥见她的身影。

  既然是被逮个正着，没理由不在现场才对。

  “我们赶到时，言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停止呼吸，尹茉莉同样倒在旁边，但是昏昏沉沉，似乎半醒半睡的状态。随后赶到的法医第一时间施救，证明她的状况并非受伤引起，而是吸食大量毒品导致神智出现短时间不清。给她注射药物后，大概二十分钟她才从迷幻状态彻底苏醒，我们照例询问她为什么杀害死者，她矢口否认，说有人陷害。我们让她辨认与死者是否相识，谁知她在看到死者第一眼后旋即激动万分，冲上去又摇又叫，根本无法阻止，法医只好给她注射少量镇定剂，有两个同事在楼上守着。”

  “我上去看看。”

  浓郁烟草味道潜入肺腑，悲伤麻木，东方驭锦半眯鹰眸，最后看一眼逐渐冷去的尸首，转身上楼。

  冷静与敏捷开始回归，步步沉重的他在不长不短的上楼时间中迅速抽丝剥茧，理清思路。

  客房内，两个警员一左一右守在两旁。

  直挺挺躺在床上的茉莉已经醒来，面如锡纸。

  俊挺铁灰色身影出现的刹那，她弹跳般坐起，被警员按住后眼巴巴凝望门口的男子，哽咽道：

  “我没杀她，你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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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o唉，偶彻底杯具了，极其郁闷，无法码字。所以，另外两更晚点丢上来。大家表等，明天来看吧。不过，可以保证的是今天仍然会有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