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悦耳的班得瑞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理查德的钢琴名曲，流光摇曳，只剩两人面对面而坐的旋转餐厅如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窗外，小片小片的雪花又开始扯絮般在人间散漫飞舞，晶莹剔透，薄薄似烟。从高达几十层的位置眺望，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的锦绣城市在灯火中安眠，万家灯火汇聚成汪洋灯海，在夜幕下徜徉如梦，展现白昼无法匹敌的旖旎。

  右手支在下巴处欣赏外面的美妙景色，历素琴置若罔闻，硕大杏眼里泛出少女般的迷离。

  熟谙心理战术的东方驭锦清楚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挥手示意waiter再上红酒。

  许久，对面似乎在想什么想得十分沉迷的女人忽然喃喃感慨：

  “要过年了呢。”

  拉家常般的一句突如其来，懒得理会的他自斟自饮，同样眺望天地相连的一线幽蓝。

  也不计较他的清冷沉默，她无意识慢慢晃动仅剩小半红酒的玻璃杯，慵懒语调一改先前多变犀利，软软道：

  “你肯定调查过，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走出来，对么？七少含金汤匙出生，从小锦衣玉食，恐怕很难想象一条裤子五姐妹共着穿的贫穷吧？而我，从小就过着那样的生活。在我们村子乃至整个镇，一家人要是不生出儿子，就会被人看不起，红白喜事都不请你，好像从此什么事都不与你们家沾边。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孤立歧视，我爸妈使劲的生，一个两个不行，就三个四个，直到第六个，才生出儿子。原本就不富裕，嗷嗷待哺的孩子五六口，你可以想象那种可怕吗？”

  自小出生豪门，东方驭锦的确无法想象她嘴里所说的穷困。

  但就如同每个家庭都有本难念的经一样，每个人同样有自己的因缘际会，并不见得富有的就一定比贫穷的幸福。

  几乎从不与人聊心事的他当然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因而并不附和，只是淡淡看了两眼。

  “我是家中老四，小学三年级开始学做饭带弟弟妹妹，早上摸黑走几十里路去学校，晚上借着月光走山路回家。值得庆幸的是，我父母还算民主，并没因为我是女孩子就不让读书。看我成绩好，他们拼命供我。为了让我去县城上高中，我二姐三姐不隔一个月先后出嫁，就是为了拿到男方彩礼钱给我交学费。可惜，老天永远不会善待弱者……”

  说到这里，她黯然哽咽。

  抓起酒瓶哗啦哗啦倒满一口气灌进半杯，像得到抚慰的她继续道：

  “高二那年，我弟弟被诊断出患有尿毒症。县城医院束手无措，只好把他送往省城。在省城大医院里，手里根本没什么钱的爸妈受尽医生护士的白眼和嫌弃。砸锅卖铁勉强让他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实在拿不出钱的时候，他们停止用药，趁我们去外筹钱时把我弟弟直接扔到太阳曝晒的走廊上。等我回来，他晒得几乎快昏厥。实在不忍心看着爸妈每天多出白头发，更不忍心看弟弟年纪轻轻就死掉，我去求几次三番利用查房空档吃我豆腐的主治医生。他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把我摁倒在办公桌上……”

  她的泪始终不曾落下，安静聆听的东方驭锦敛敛墨睫，缓缓道：

  “从那时起，你就觉得美色和身体是一种资本，是吗？”

  “难道不是吗？”

  仰头又饮下大口猩红液体，她冷笑，冷若冰霜的脸盘挂满不甘和愤恨：

  “因为我的身体，我弟弟开始得到相对较好的治疗，可是，纵然我都不介意独付出童真，依然救不回他的命。我一直在想，假如我们家当时有钱或者有权，我弟弟怎么会死？他完全可以去条件最好的国外换肾，再不行就花钱续命。而我，又怎么可能在还在幻想恋爱是什么滋味的花季就失去贞操，被一个秃顶肥脑的老男人占有？所以，我发誓，必须走出那块穷得可怕的地方，必须赚很多很多的钱，必须过一种截然不同的好生活……”

  稍微扭曲的面容在灯盏变幻中几乎变得狰狞，她终于落泪，又立即嫌恶的用手干干净净抹去。

  或者，对她来说，眼泪除开象征懦弱，再无任何其它意义。

  “对你的遭遇，我表示理解和同情，但是……”

  “但是变得不择手段就是错误，对么？”

  迅速截断，她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被睫毛膏洇黑的眼眶，扬眉翘唇：

  “在不择手段这方面，七少有资格说我吗？”

  东方驭锦既不想辩解亦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话锋一转，泠然回归正题：

  “你突然摆出贫苦身世，无非是想告诉我胃口很大，说吧，我在听。”

  “七少的同情心真是少得可怜。”对着化妆镜一番仔细整理，娇笑如花的她顿时又像没事人一般。

  “历主编需要的不是同情心，我又何必给予？”

  “刚说过的，陪我跳支舞，告诉你相片从哪儿来的。至于想要回相片么，七少，我胃口确实有点大，千万别吓倒才好。”

  “直接说。”

  掏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吞云吐雾的历素琴曼声笑道：

  “和周依依离婚，与安宝儿尹茉莉断绝关系，让我成为你身边唯一的女人。相信我不会比她们逊色，无论床上还是智商。”

  完全是天方夜谭的条件，很久不曾受制于人的东方驭锦怒极反笑：

  “论智商，你自信比得过依依？至于床上功夫，难道你不清楚我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么？再给你一次机会。”

  “绝不更改。”

  无比强硬的回答终于磨掉最后一点耐性，刚掏出手机叫阿磊立即招呼人上来，手机跳进电话，来自东方盛阳。

  早不打晚不打，皱眉思考几秒，东方驭锦走到观光飘台上，没好气道：

  “六哥，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友好。”

  “火气这么大，谁敢我的招惹七弟啊？是这样，你上次不是说失踪一个红颜知己叫言静，找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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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干完活码字到12点半，快女都木看，今天7点多起床，呜呜，苦逼的偶啊~~看在偶这么勤奋上，大家要安抚鼓励一下哈~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