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柳絮便看到夜店入口处，一名男子靠墙坐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那人旁边还站着夜店的服务生。

  夜店门口，客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经过的人都会往瞧男人一眼，脸上尽是嘲笑的意味。

  不用猜，不用犹豫，面前那位，就是程歌无疑了。

  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自己脸盲，万一认错人，带个陌生人上车那就坏了，柳絮拿出手机按下程歌的手机号码，只见站在门前的那个服务生便很应景地接通了电话。

  柳絮朝服务生找了找手，挂掉电话走近，“他就一个人来的吗？”。

  服务生：“这个我不清楚，我发现他的时候，就是他自己。”

  柳絮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程歌，他虽然不胖，可他这个身材块头，量她力气再大，一个人也搞不定，转而为难地看向服务生求助。

  柳絮和服务生一起连扶带拖地，好歹将程歌这大块头弄到了自家的车上，柳絮跟服务生道了声谢，正欲离开，谁知服务生拉住了她的手臂，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平伸出一只手来，柳絮一脸迷惑地看了看那只手，又看向服务生：“什么意思？”。

  服务生干笑着，同时大拇指和二拇指在柳絮眼前搓了搓。

  柳絮看着那两个不停搓动的手指，心领神会：“小费？”。

  “是的呢，美女，这属于力气活，我们这里都会给小费的。”服务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搓手笑了笑。

  柳絮单手扶额，暗自叹道：这一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给她添堵呢？真是人在家中躺，锅从天上来！也对，人家服务生小哥有什么错呢，帮我把这么一坨肉搬到车上，是不容易，给小费，合情合理！

  柳絮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转身从车里拿出钱包，翻来翻去都是银行卡，连个钢镚儿都见不着。

  “能刷卡不？”，柳絮略有些尴尬地看向服务生。

  服务生哂笑了一声，“美女~~，你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可我现在身上没有现金啊！要不，明天让他亲自来付，反正他的车估计也停在这附近呢！”，柳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服务生，希望他能通融一下。

  可服务生却从兜里掏出手机，笑容可掬地将其伸到柳絮眼前，“扫个码，可以微信支付。”。

  柳絮看着服务生的手机，愣了几秒，暗自笑道，如今这世道，连小费都可以扫码支付了。得，看来这钱今天必须得她出了，柳絮打开手机，“多少钱？”

  “您看着给吧！”。

  柳絮差点被这句话给噎死，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眼前的服务生。

  这人真是猴精儿啊！

  早结早了，柳絮赶紧刷了对方的微信发了个红包过去，“那什么，我微信里就这些！”，说完便立马上了车，一脚油门下去，扬长而去。

  服务生点开红包，只见一个鲜明的数字“250.00元”，“嘿，怎么还骂人呢？”

  程歌醉得如同一滩烂泥，怎么叫都不醒。柳絮觉得把他弄醒问清他家住哪儿是没希望了，而且看看时间，已是快凌晨一点了，太晚了，给弄到酒店，自己回到家也会很晚了，想了想，最终决定把他拉回家，收留一晚。

  到了家，柳絮叫上柳父，好一顿折腾，才把程歌拖到了家，抬到老爸书房里的沙发上，给他垫了个枕头，确保没问题了，父女俩这才回房睡觉。

  周末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了程歌狭长的双眼上。

  许是光线太过强烈，程歌缓缓地睁开了眼，撑着身子坐起来后，他仔细地将这个房间打量了一番，简单整洁的全木制家具，书架则占据了房间里的整面墙壁，上面都塞满了书籍，两台桌子，一台放着台式电脑，另一台桌子则摆满了笔墨纸砚和画卷，就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浓郁书香。

  程歌走到门前，外面隐约传来一些声响。

  他知道这是柳絮的家。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调整好呼吸和状态，伸手拉开了房门，一个面容姣好，双眸流光溢彩般明亮的女子直直映入眼帘。

  那不是柳絮，是谁？

  阳光，恬静，就像夏日里的一株向日葵，永远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和她，根本不是同一种人，如果将柳絮比作春天，那他就是寒冬，如果将她比作天使，那他就是恶魔。她是在干净纯洁的世界中长大的，而他是在肮脏罪恶的深渊里苟活到现在。

  柳絮正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也不知道什么节目那么好看，逗得她咯咯地直笑。

  柳絮微微侧眸，发现程歌出来了：“醒了？！”。

  “嗯。”，程歌淡淡地应了一声，环顾周围，又故意问道：“这你家？”

  “废话，不是我家，难道是酒店？是不是还有点小失望，醒来发现这里不是什么美女美妹的家？”，柳絮打趣道。

  程歌附和地笑了一下，“是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呀！他就是故意喝多了，那么晚打电话，让她来接他。了解她的性格和为人，很肯定会带自己来她家住上一宿。不过，虽然他是故意的，昨晚着实喝得有点多，一早醒来就从内到外的不舒服，头也疼得很。

  他环顾客厅的摆设，假模假样地问道：“我怎么来你家了？”

  柳絮摇了摇头，不想跟她叙述昨晚的事。

  程歌见柳絮不做回答，挠了挠鼻尖“那个……我车呢？”

  柳絮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回道：“不知道，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就在那家夜店的停车场吧！昨天是开我家的车把你拉回来的。”。

  “你自己一个人住吗？”程歌环顾着整个客厅。

  柳絮朝厨房使了个眼色，“怎么可能？和我父母一起住!”。

  恰逢此时，柳絮的母亲也端着碗筷从厨房里出来，“哎呦，小伙子醒了啊，正好要让小絮去叫你吃饭呢，快来，吃早饭。”

  程歌本想推辞，却被柳絮的母亲一把拉到餐桌前，“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早上喝点热粥热豆浆什么的，顺顺肠胃……”

  柳絮的父亲也从厨房里端了一盘包子和几个油条，嘴里也跟着念叨着：“就是，就是，吃完再走，这都是叔叔我早上去早市买的，好吃！你也不用客气，我们小絮的朋友常来我们家吃饭，都当自己家似的……”

  话语间，柳絮从程歌身旁走过来到餐桌前，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快吃吧，我妈特意熬的小米粥，可好喝了。我爸还特意出去买的包子油条，你也别让他白跑一趟啊。”

  盛情难却，程歌只好坐下，夹坐在他们一家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