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徒弟……”

  此刻，直到听到了钟离的这番话，古月才明白……不，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明白，只不过没敢去求证，毕竟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帝君垂青。

  只不过，如今在知晓了自己的身份，确认了眼前的这个烧自己钱的老登逼的真实身份后，古月这才真的确认了。

  “五年前……从五年前开始，为期三个月！每天晚上在梦里面折磨我的，还真是你呀！”

  你以为古月会感恩，抱歉，他只想螚死这个家伙！

  因为，那段时间，自己白天被魈折磨的体无完肤就算了，疗伤的时候还要被申鹤给的“照料”给整一遍就算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睡觉可以休息了，自己在梦中还要被这个混蛋给拖过去操练一顿！

  现在的古月强么？嗯，的确很强，你要问他如何变得这么强的？很简单，被一堆人折磨出来的！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混蛋！

  要知道在梦境之中的时间感触可是不一样的，有些时候在梦境里面被折磨了三四天在现实之中可能也就是那么数个小时而已。

  为啥古月的剑术仅仅是学了三个月就有所感悟并且突飞猛进？很简单，因为古月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在梦境之中被这个家伙折磨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你知道古月是怎么过的么！

  “嗯，的确是我，只不过你能在入梦三年的时间之中便是能掌握我传授与你的十八道剑意，并且之后衍生出三十六道，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古月此刻想要把自己给丢入海里的愤怒，钟离依旧是保持着一脸微笑地这样说道，当然他也有可能是注意到了，可是却不在乎。

  毕竟，古月的剑术和剑意，他可是一清二楚，他会出什么招，该怎么破他的招，钟离自然也一清二楚。

  所以，他怕个锤子。

  但很是意外的是，古月似乎也是清楚这点，故此他虽然气得牙痒痒，可总就是没有做那些会让自己落到云来海中去游泳的事情。

  而且事情一码归一码，现在自己的身份，可是一名真正的璃月人。

  故此……

  古语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单膝跪地双手高举头顶对钟离抱拳行礼沉声说道：“璃月开阳星，见过帝君。”

  “哦？是口头叫我帝君，心中骂我是老王八吗？”

  “……”

  钟离微笑的一句话却让古月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因为他刚刚还真的骂了钟离是个老王八。

  毕竟，璃月除了这么多事情都还当戏在看，不是乐子人，就是老乌龟！

  “罢了，事已至此，你应该也清楚我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作才是。”

  然而，钟离的这番话却是让古月印证了他最初的猜想，如今璃月发生的种种，皆是一个局，乃是这位帝君精心布置的一个局。

  可为何？

  作为璃月三千七百年的守护神，岩王帝君为何要做出这样一个可能会让璃月覆灭的局出来？

  这不符合道理，也不符合这位帝君的契约之意，除非……

  “帝君……这难道是一场试炼么？”

  想到了某种可能的古月，话语有些颤抖。

  “呵呵，胡老过去就在我面前提起你很聪慧，而你也没有让胡老失望过……”

  钟离的这一句看似无关的话语，却是直接替古月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于是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惊颤地看着钟离。

  “帝君……您想退位？！”

  此话一出，钟离只是沉默，他没有回答古月的这番话，只是双手背在背后，自孤云阁的海滩凝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许久之后悠悠说道：“自璃月创建以来岁月轮转，我见证了璃月从最初的部族集落化为如今的繁荣的城市，三千七百年的时光就算是我也会觉得漫长，回忆过去，当初只有寥寥数百人的归离集仿佛还在昨日。可如今的璃月却已经不再是归离集……”

  话语到此钟离一声轻叹，继续说道：“失去与得到铸成了如今的璃月，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似乎不够，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我觉得是否让璃月人放手一搏，向我证明一下他们已经具有了不需要我的资格？”

  钟离看向自己的双手，轻轻低语到：“自己的孩子，要什么时候才会不需要依靠父母，真正长大呢？”

  “若是两年前，玉衡星的那番话的话，我之后绝对会去找她算账。”

  钟离的这番话立刻让古月想到了两年前，玉衡星在那次请仙典仪之上震惊整个璃月的话语。

  对着神所庇佑的时代主张让人治。

  先不说这个想法是否过于超前，但你当着璃月的守护神说这句话，真的没有被当做是谋反就已经算是这位玉衡星运气好了。

  当然，这番话也让当时对这位玉衡星很有好感的寒不移，怀疑人生了好几天都没缓过来。

  “玉衡星？呵呵，她的那番话，怎么说呢。算是起因的一种，但也只能说是让我感受到了醍醐灌顶而已。”

  “我这就去拿她问罪！”

  古月的话语可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钟离二话不说抬手便是阻止了这位开阳星，随后说道：“我说过，玉衡星的这番话只是让我明白时机到了罢了，只不过真的让我明白这点的还是我在某个微雨的白日在港口漫步，听到一名工头对工人的话语。他说：你做得很好，现在你去休息吧……”

  钟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微的疑惑，继续说道：“自那日开始，我就在思考，我的职责是否也已经尽到了……”

  话语落下，听完这一切的古月直到现在才明白，眼前的这位帝君，他并非是想要放弃，而是觉得自己已经做够了，是时候放手让自己的人民证明自己，没有神明的他们依旧强大。

  就如同一个看着自己孩子长大成人的父亲在思考，自己的孩子是否能比自己做得更好，然后放手让他去做。

  “帝君，您……累了么？”

  古月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他依旧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而钟离对他的答复也是很耐人寻味，他只是回头，给与了古月一个温和而深长的微笑。

  “回去吧，你的未来，依旧存在。”

  话语落下，钟离便是往前走去，而他没有飞起来，只是很自然地走在了海水之中，可他却踏足与地面之上。

  海水之下，沙地与岩石之中，一个又一个的石柱随着钟离的脚掌落下而伸出海面，随着钟离的步伐一条直通璃月港的道路在不断展现。

  似乎是见到古月没有上前，钟离停下回头看向他安静说道：“古月，上前来，回家。”

  “喏……”

  古月上前，但却刻意落后钟离半个身位，因为他明白自己永远都无法与眼前这位神明并肩而行。

  钟离当然也知晓古月这个举动的涵义，但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心中轻轻摇头叹息。

  自己的职责是否完成了？这个结论，钟离也没有答案。

  失去了岩王帝君的璃月可行么？钟离也并非知晓。

  可有一点他很清楚，就算是没有了岩王帝君的庇佑，失去了众仙的支持的璃月，却还有两人能够庇护其周全。

  『无须多想，没有岩王帝君的璃月，还有着开阳与摇光。』

  开阳武曲，镇国安邦。

  瑶光破军，荡除外敌。

  双星同在，璃月永昌！

  若非在此间见到了这冉冉上升的双星，钟离也不会萌生出自己或许可以退居二线的想法。

  若万民是璃月的未来的话，那他们二人必当可护佑万民的未来。

  但这些，钟离都不会说的，就如同他此刻没有对古月说过，自己彻底愿意相信璃月万民的原因乃是因为此刻的他。

  “斩去过往，不再留恋，放眼未来，再续因缘。将自己的一切都放在庇护这一责之上……胡老啊胡老，论信任，我终究还是输了你半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