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流的回答让陆语晴稍微安心。

  也是，提前得到消息就直接想法子让陆宪臣和柳氏和离，那就波及不到柳氏的头上。至于之后陆家人会有什么反应……

  重要吗？

  “他们倒是有意思的很。”第二日一早，陆语晴这边就收到陆相府送过来的请帖，“看来陆宪臣是迫不及待了。也是，药效要到了。”

  柳氏面色淡淡，看了请帖之后就将其随手扔在一边，没再多看一眼。

  “是陆倾言的笔迹。”柳氏轻声说着，眼中带着思索，“但是又有些不同。”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陆语晴现在对这些话敏感的很，一听就立刻询问，“您的意思是陆倾言的笔迹有变化？”

  “比以前沉稳老练一些。”柳氏也有些不解，眉头微蹙，“就这么一段时间，陆语晴的变化就这样大？”

  陆语晴听罢也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人若是受了刺激，性情一夜大变也极有可能。陆倾言因为陆宪臣休妻娶柳氏而受刺激，所以成了现在这样，可能性也极大。

  但是，陆语晴却有几分担忧。

  她总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或许被打击的太狠，所以变化极大。”陆语晴并没有说心中的想法，更没有提及她心中的忧虑，只对柳氏再道:“母亲在陆相府如果不舒心，陆宪臣如果苛待你，告诉我就是。”

  言下之意就是会为柳氏出头。

  但如今陆语晴是东晋‘国师’，陆宪臣如何也不会做的难看。

  就算陆语晴如今还未被朝臣承认，可皇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加上魏东流对陆语晴也亲近的很，陆宪臣再是如何，也不可能不给陆语晴面子。

  “我知道。”柳氏笑的温柔，“今日要去陆相府么？”

  “去。”陆语晴轻声说着，“母亲要与我一道？还是去医馆或者别处转转？”

  “去外面转转吧。”倒也不是柳氏不愿意和陆语晴一道，而是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也去了，回头陆语晴只要与陆宪臣谈条件或者如何，陆宪臣一定会将话头往她身上引。

  届时陆语晴怕会犹豫。

  对于柳氏而言，她答应陆宪臣的‘求娶’，只是为了给陆语晴一个好的出生。哪怕她的身份是‘婢子’，她的女儿也是陆相府的嫡女！

  至于柳家——

  柳氏依旧觉得自己这些年辱没了柳家的门楣，若是相认，只会让柳家人丢脸。柳氏不愿，所以至今还未去见过柳圩。

  倒是柳圩来过几次，但都被柳氏找了借口避开。

  几次之后，柳圩便没有再来。

  准确的说，是柳圩来了，却不再敲门，只在柳府不远处转悠，时不时的看一眼柳府的大门是否开启，柳氏是否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柳府不远处的茶楼二楼雅间已经成了柳圩‘名下’的落脚地。

  “母亲是愿意去见柳伯父了？”陆语晴没有改口为‘舅舅’，“这些时日我老见着他，但觉得母亲是不愿意与他碰面，所以不曾提过。”

  “我走后门。”

  柳氏摇头，依旧不愿。

  陆语晴听罢不再多言。

  柳氏既然不愿，那强迫也无用，甚至会适得其反。若柳氏被逼急了，在陆语晴安排好陆相府的事情之前就住了进去……

  麻烦才大。

  “语晴。”

  陆语晴才出门，柳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看着他带着希冀的目光，陆语晴也难免生出几分怜悯。

  找寻了几十年的妹妹就在眼前，却迟迟得不到见面的机会，换了谁，谁都会觉得难过的。虽然能够理解柳氏为何这般，但柳圩心中的难受也没法忽视。

  “柳伯父。”陆语晴对着柳圩拱手，瞧着客气十分，“好巧。”

  “不巧。”柳圩直接无视陆语晴的台阶，直接开口，“你母亲还是不愿出门么？我只是想看看她如今的模样。”

  柳圩也是聪明人，昔日能够在先皇后死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其中固然有皇帝的帮助，但更多的还是柳圩自己的聪明脑袋。

  那时追杀他的人也不少，能够平安回到江南，属实是他的本事。

  所以柳圩知道，陆语晴已经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想问柳伯父一个问题。”陆语晴沉默片刻，忽而目光炯炯的看着柳圩，“不知柳伯父能否为我解答？”

  “但说无妨。”

  听得陆语晴那话，柳圩顿时明白陆语晴的言外之意。

  无非就是只要他的回答是陆语晴眼里的‘正确答案’，那他今日就有机会见到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昔日柳伯父也是宫中太医，更是太医之首。”陆语晴轻声说着，“那时候陆太医可去过陆相府？”

  陆语晴当然没有问柳圩是否知晓陆相府中有这么一个‘柳氏’丫鬟，陆相府之中的丫鬟那般多，便是陆宪臣自己都认不全，何况柳圩？

  “去过。”

  柳圩的回答在陆语晴的意料之内。

  而随着这句话的出口，柳圩的面色也灰败不堪。

  陆语晴平静的看着柳圩，她大抵知晓柳圩为何如此，无非因为去过陆相府，却没有发现自己找了多年的妹妹就在那处，白白错过这么多年。

  倘使那时候他发现了柳氏，如今也不会出现这些事情——

  “但我那时只见了大夫人，为大夫人号脉。”柳圩面色越发难看，“我——”

  “我知道此时怪不到柳伯父的头上。”陆语晴轻声说着，“但母亲会与陆宪臣发生关系，其中有大夫人的手笔。”

  “我不知——”

  柳圩瞪大了眼，充满了不敢相信。

  目光触及陆语晴平静的双眸，心中便越发痛苦，双眼泛红，人在一瞬间之中仿佛苍老了十岁。

  “母亲那时候听说过有一位柳太医来了陆相府给大夫人诊脉。”陆语晴轻声说着，“那时候我也听陆相府的人说过。”

  柳圩不再开口，踉跄着后退一步。

  陆语晴是什么意思，他在清楚不过。

  “不过母亲至今还不知那位柳太医便是柳伯父。”陆语晴依旧平静，面色没有丝毫不同，“她不愿见你，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丢了柳家人的脸，辱没柳家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