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

  陆语晴听得魏东流那话怔愣片刻，不知该说什么。

  非是她看不上女子为帝，毕竟她所了解的历史中本就有女帝。

  而是东晋摆明男子为尊，皇帝也无意将皇位传给长公主魏娴虞，如今太子更是健在，怎么看都轮不上东晋长公主。

  说起来魏娴虞的名字也有趣的很。

  名为娴虞却并不‘咸鱼’。

  比魏东流有抱负多了。

  “殿下，长公主来了。”

  就在此时，林睿入内行礼。

  “皇姐。”

  魏东流也算是魏娴虞带大的，多少对她存有尊敬。虽说魏娴虞只比他大三岁，但长姐如母，幼时又是她一直照顾他，虽非一母同胞，却也存在亲情。

  甚至于对于魏东流而言，魏娴虞比他的母后还要亲近和值得信任。

  “你都做了些什么糊涂事！”

  魏娴虞进来便是劈头盖脸一阵骂，震得陆语晴手足无措。她本是要行礼的，却被长公主这么一句呵斥弄的不知还该不该行礼。

  “不必多礼。”魏娴虞倒是注意到陆语晴，脸色缓和几分，“方才你说的话本宫也听见了，东流不知轻重，总得有个人时刻说着他。”

  “长公主言重，您与殿下不要怪臣女不知尊卑便是臣女的福分，万不敢对殿下说教。”陆语晴被魏娴虞的话弄的心头发紧，霎时开口。

  她笃定魏东流看在她照顾断头鬼它们的份儿上不会因此要她性命，但长公主魏娴虞却不一定。

  ——谁知道她此言是几个意思？

  “本宫是真的觉得你说的很好。”

  魏娴虞看出陆语晴的小心谨慎，只觉得她越发合眼缘，不知道比陆倾言那个只知晓内宅斗争阴谋的千金小姐好了多少。

  “你去处理军中将士的伤势吧。”魏娴虞对陆语晴说话的时候态度温和，但断头鬼之前招惹出来的事情让她心情极为不悦，此时也露不出笑容，“本宫让杜将军另外打理了个干净的帐篷，也方便你看诊。”

  顿了顿，魏娴虞又道：“柳公子也在那处。”

  “是。”

  陆语晴应下，行礼转身告退。

  她知道魏娴虞有意岔开她，皇家姐弟之间的谈话，她一个外人是听不得的。

  等着陆语晴离开之后，魏娴虞才随意的坐下，目光扫过被魏东流拿在手中的白玉骨扇，道：“你若是如你手中的扇子一般通透平滑便好了。”

  “皇姐，孤……”

  “行了。”魏娴虞没让魏东流将话说完，他终归是其带大的孩子，虽然只相差三岁，但看着长大感情到底不同。

  “本宫知道你的想法。”

  “但是陆家三小姐说的没错，你再是如此想让百姓觉得你不当做储君，也不该在军中胡来。”

  “倘使让军中将士与朝廷离心，来日西京来犯，你待何如？”

  魏东流不语。

  他那时候知晓陆语晴宁愿住在烽火营之中也不愿去太子府住下，还和杜欲江这般关系亲密，便怒上心头。

  这是魏东流头一次被人如此忽视和掉脸面，他如何能忍？

  可魏东流记着此前杜欲江和柳安与他说的话，知晓不能因此再对陆语晴威逼胁迫，更没法将火气撒在与自己关系极好的杜欲江或者柳安身上。

  如此一来，可不就只有——

  “是孤思量不周。”魏东流冷静下来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做的多么不妥，可木已成舟，后悔也无用。

  本以为此番得等着他的皇姐来处理妥善安抚人心，却不想杜欲江与陆语晴二人替他编造借口。

  “此话你该和杜将军与陆三小姐说。”

  魏娴虞慢条斯理的开口，她今日正好外出，行至烽火营附近便想来看看藓症的情况，谁知一来就知晓断头鬼在烽火营中乱窜伤人，稍一琢磨就知道是魏东流折腾出来的事情。

  本以为自己得收拾烂摊子，安抚人心以免留下后患，来见魏东流的时候多少窝火。却不想陆语晴和杜欲江已经将事情处理妥善。

  如此，魏娴虞此时也没那么大的火气。

  当然她还是不悦的很。

  “与本宫说这些没用，此番不是本宫善后。”

  魏东流心中明白，方才见着陆语晴的时候他就准备开口。

  可见着陆语晴能和杜欲江好好儿说话，与他却直接甩脸色，魏东流就登时不乐意了。

  “谁出的力，你就去谢谁。”魏娴虞说着一顿，又道：“本宫见你往日厌恶女子的很，如今怎么对陆三小姐这般特别？”

  “她将断头鬼它们照顾的很好。”

  魏东流不假思索。

  魏娴虞略微挑眉，“仅是如此？”

  “不然如何？”魏东流皱眉，略有不解，“皇姐，你总不会和皇后一样觉得孤对她动了心思吧？”

  “你对谁动心思本宫管不着，但你得知道，幼年的阴影你该走出来了。”魏娴虞知晓魏东流厌恶女子的原因。

  若非是她照顾着他长大，魏东流连她也会厌恶上。

  “否则不管你对谁动心思，都只会将那人逼走。”

  魏东流凝眉，越发不解。

  魏娴虞也不再多言，只谈及皇宫之事。

  “皇后近段时日又害了一个有身孕的宫妃，那宫妃察觉到与皇后有关，闹到了玉坤宫。”

  “那时候父皇正好在皇后那处，只是不知道皇后说了什么，父皇将那宫妃直接送入冷宫，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

  魏娴虞似笑非笑，“这般情景倒是让本宫想起本宫的母妃病逝的事情。那时候父皇也是因为皇后的话未来见她最后一面。”

  “先皇后死的冤屈。”

  魏东流沉默，他和魏娴虞都知晓先皇后的死和他母亲一定有关，按理说他们两人应当势同水火，可偏生皇后毒杀自己的亲儿子让魏东流从头到尾的知晓——

  他没办法不恨。

  “本宫会看在她是你母亲的面子上留她一命。”魏娴虞冷笑，眸光狠厉，与寻常在外头的温和截然不同，“但本宫也会收点利息。”

  “皇姐不必顾忌孤。”

  魏东流沉默片刻，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

  此言让魏娴虞看了他半晌，后忽的讥讽笑道：“皇后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了让你足够绝情而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亲弟弟。”

  “看，如今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