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小女孩约莫只有十岁，扎着两个毛毛糙糙的小辫子。由于营养不良，她的头发干枯发黄，看上去瘦弱而又可怜。

  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得出来，她脸上有安然的影子。只不过，这张脸和如今的安然相差甚远，并不像是一个人。

  寒瑾如关掉了手机，不耐烦的说：“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事实，她原本长得并不像安然，是你花重金为她整容，让她变成了安然的模样。从此以后，她在你眼中就成了安然的影子和替代品。”

  寒煜森一字一句皆是铿锵有力，他既然开了口，就没有打算停止，只听他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人都由着你胡来，没有拆穿你。可是，你必须清楚，她不是安然！安然若是还活着，定不会做出种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寒瑾如想要继续装傻都不可能了。

  她以为，这个秘密会一直藏在她心里，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天，带到墓穴里。

  就在今天，寒煜森毫不客气的将一切说破，让她不得不面对事实。

  “煜森，你知道的，我没有别的选择……”

  寒瑾如无力的垂下头，她以为这个秘密不会有人知道，却不想根本瞒不住人。

  若是在以前，寒煜森对安然的事情漠不关心，他不会在意安然做过什么。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安然屡次想要伤害苏婉，她触碰了寒煜森心里的底线，根本就是不可原谅的。

  “你是不是忘记了，安然表妹在世时，她是最懂事的，家里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

  寒煜森并不想在寒瑾如的伤口上撒盐，今时今日，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提。

  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趁早做个了结。时间越久，寒瑾如越是离不开安然。

  寒煜森放慢了语调，声音也不似先前那般冷漠了，他想要尽力说服寒瑾如，“如果表妹知道，你拿一个心肠歹毒的人当做是她的替身，九泉之下，她必定难以瞑目。”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寒瑾如的心。

  前一秒，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喝茶，看上去是那么的怡然自得。

  下一秒，她的情绪就全变了。

  “砰！”

  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茶水溅的到处都是，看上去一片狼藉。

  寒瑾如这才有了几分清醒，尽管五年的时间很久，却也不能够磨灭亲生女儿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一直以来，寒瑾如都在尽力提点安然，教她礼仪，给她找最好的老师。结果，安然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样，成为女儿的模样，反而越走越偏。

  “煜森，你说安安会不会怪我？等有一天，我撒手人寰，与她相遇的那一刻，安安还会认我这个母亲吗？”

  寒瑾如抓住了寒煜森的手臂，情绪紧张的说道：“安安临走之前，她一直劝我要好好活着。要不是为了她的遗愿，我根本撑不到今天。”

  安安，这是寒瑾如亲生女儿的小名。

  自从女儿去世后，她就没有再念过“安安”两个字。尽管她把李春花当成了安然，但是她从来没有喊过李春花“安安”。

  “这个世上有千千万万个可怜的孩子需要父母疼爱，李春花是最不值得的那一个。”

  寒煜森这一次过来，目的就是想要将此事了结，让李春花彻底离开他们的视线，再也无法在他们眼前蹦跶。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给寒瑾如带来不一样的冲击。

  以前，寒瑾如一直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丈夫和女儿走了以后，她也丢了魂魄，整颗心都随之而去了。

  五年前，她驾车时不小心撞到了李春花。把人送去医院后，她陪伴了很久。许多次，李春花梦呓时，都会喊“妈妈”。

  她们两个人，一个思念女儿，一个想念妈妈。

  后来，那个疯狂的念头就冒了出来，寒瑾如耗费重金，请了许多整容专家，一同为李春花打造了如今的面容。

  这五年以来，寒瑾如一直在欺骗自己，她把李春花当作是安然的替身，试图把李春花改造成安然。

  然而，她等来的只有失望。

  一次又一次，寒瑾如告诉自己，要给李春花机会。毕竟，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决定了她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变成的模样。

  天赋，更是不可比拟的。

  尽管李春花已经非常努力了，她还是达不到安然十几岁时的设计水平。这一点，也是寒瑾如最为头痛的地方。

  “再怎么说，她也给了我五年的快乐。这五年里，如果不是有她在，我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寒瑾如叹气，类似这样的话，她已经说了许多遍，寒煜森都已经听腻了。

  “她多次想要害人，却都没有能够得逞。就在昨天，她再次想要害苏婉。这一次，她依旧没有成功。但是，她却还是害了一条人命。”

  寒煜森将一份资料递给了寒瑾如，这里面包含了李春花买凶想要对苏婉不利的证据。

  他的神色冷淡，声音更是冷漠，“如今她手里是握有人命的，你若是再一意孤行，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了你自己。安然表妹希望你能够好好生活，并不是让你这样糊涂。你对李春花太过纵容，原谅她一次又一次的犯错，她才会这么的有恃无恐！”

  这些话像一道道惊雷，劈头盖脸而来，让寒瑾如的心发生了震颤。

  以前，李春花再怎么的胡闹，寒瑾如都会为她兜底。而如今，她竟是摊上人命了，寒瑾如痛心的同时，更多的是失望。

  至于寒煜森交给她的那份资料，她根本无需打开。一来，她相信寒煜森不会拿假的东西来糊弄他她。二来，她相信李春花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你是不肯放过她了是吗？”

  寒瑾如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她伤心不已，整颗心都在颤抖。这五年的时间里，她为了培养李春花，付出了许许多多的辛苦。到头来，竟是换来了这种结果。还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