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混乱终止。

  钟魁离本就身负重伤，又同时面临丧子之痛和渡劫失败的打击，一时间气血攻心，狂吐血不止，接着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钟魁离这次渡劫，最后以失败告终。

  “你究竟是什么人！”

  众人将方寅团团围住，但是无人敢上前一步，几乎所有人都能看见方寅已经是奄奄一息，但是对于刚才方寅一言喝退雷劫的场面还印象深刻。

  对于这个金丹境的外门长老，就连玄灵掌教都面露深深的忌惮之色。

  “多谢灵化门三十年栽培之恩，方寅在此拜谢。”

  方寅缓缓开口，从怀中掏出一张金色的符篆。

  “那是！”

  “那好像是公羊长老的空遁符！”

  有人认出了方寅手中的符篆，玄灵掌教脸色一变，这空遁符是圣境宝物，几十年来一共只出了数十枚，上一枚被公羊浩所得。

  这空遁符可瞬间转移十万里，不论任何空间和外力的限制，是东州保命神装。

  公羊浩十年前在圣境中机缘获得，没想到如今却是到了方寅手中。

  “不可能！难道这小子还有另外的空遁符？”

  玄灵出口反驳，不相信这枚空遁符就是公羊浩那枚。

  “掌教快快阻止他，他要用空遁符逃跑！”

  掌教们都反应了过来，出手阻止，但是方寅周围空间已经慢慢开始虚化。

  方寅牵着二位徒儿的小手，慢慢飘到了空中。

  “这些通气丹就当是我给灵化门这些毁坏道宫的一点补偿吧……”

  方寅长袖一挥，几十颗通气丹从天而降，落在了弟子长老们的头顶。

  方寅微微一笑，这是小婵这几个月来炼制的通气丹，颗颗的品质比之前拍卖的十颗丹药都有提升，价值不菲，用来赔偿这几座道宫的重建足矣。

  “下丹雨了！”

  众人惊呼，都慌乱地争抢了起来。

  玄灵愣了一下，伸手接住了一颗碧绿色的丹药。

  “这是！”

  “这是清神提气无上玄丹！”

  玄灵掌教反应了过来，突然联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那件他心中一直怀疑却也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

  “公羊浩是拜方寅为师……”

  “这通气丹，公羊浩说是他师尊所炼……”

  方寅就是他一直想要巴结的那位神秘高人！

  钟魁离恢复了意志，在一位长老的搀扶下微微起身，朝着天空中的方寅怒吼。

  “孽畜，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钟魁离眼眶中都流出血滴，方寅已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渡劫失败，丧子之痛，全部成了复仇的力量，恨不得将方寅剥皮抽筋。

  “不用你来找我，不出十年我定会回来找你……”

  方寅从来不是个大方之人，虽然钟魁离已经受到了惩处，但自从钟魁离打起了自己两个徒儿主意开始，两个人就已经注定不死不休。

  这次是方寅运气好，下次或许就是钟魁离胜了。

  方寅不讲究有仇必报，也不会相逢一笑泯恩仇。其他事或许可以隐忍不发，但要是涉及到自己的两个徒儿，只有斩尽杀绝。

  龙之逆鳞，触者杀之！

  小婵和小荧就是方寅的逆鳞，碰之即死！

  十年！十年之内方寅和钟魁离之间必须决出生死！

  空间慢慢扭曲又缓缓闭合，方寅和两位徒儿利用空遁符终于离开了灵化门。

  玄灵和几位副掌教都没动手，他们都知道空遁符究竟有何作用，没有做徒劳之功。

  灵化门这场风波注定迅速传遍整个大陆，往后几年，东州乃至整片大陆，修真界谈论最多的事情。

  一位金丹境界的青年仅凭一言就喝退了雷劫。

  有些人对这件事嗤之以鼻，但是真正经历过这件事情的弟子不在少数，以言传言，越传越是玄乎，已经把方寅描述成了一位万年不出的邪道天才，就连天劫也奈何不了他。

  传闻中方寅邪恶无比，可吞噬雷劫帮助自己修炼。

  以至于不少东州的宗门会拿方寅吓唬新入道的道童。

  “不好好修炼，方寅魔头就要来把你吃了。”

  而在灵化门风波第二天，玄灵就把尚在禁闭的公羊浩请了过来。

  “公羊长老，你的空遁符呢？”

  玄灵掌教站在灵化门最高峰处，开口问道。

  公羊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苦笑着摇了摇头。

  “方寅那空遁符是我给他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收我为徒。”

  玄灵望向天空，满眼尽是惆怅。

  “方寅就是那通气丹的炼制者吧？”

  公羊浩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知，方寅说他有一位师尊，但是我始终没有见过他身后那位高人……”

  事实上如今这通气丹究竟是不是方寅炼制已经不再重要，得罪了方寅，如同得罪了方寅所代表的那股神秘力量。

  “公羊长老，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玄灵如今怀疑起了自己，他觉得自己把灵化门带入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其实宗主早就知道钟魁离所做勾当吧……”

  公羊浩这么一问，玄灵沉默不语，一派掌教从来都不能代表他个人的意愿，永远都要以宗门为重。

  是善是恶，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

  “玄灵掌教，老道想要在此请辞，归隐山林，还望掌教允许！”

  公羊浩如今在灵化门处境并不好，他和方寅扯上了关系，前有钟魁离仇视，后有万千弟子的异样目光。

  玄灵点了点头，公羊浩继续留在宗门，他也只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一阵微风轻袭，吹起玄灵的长发。

  公羊浩的离开让他觉得一股莫名的孤独之感。

  “灵化门还有多少我的同道之人呢……”

  公羊浩看了看玄灵修长孤寂的背影，玄灵是和他一起加入灵化门的师兄弟，近七十年的同窗修行，他能明白此刻玄灵的心情。

  “公羊兄，还记得刚入宗时我问师尊的问题吗？”

  几十年没有听过玄灵叫自己“公羊兄”，公羊浩微微一笑。

  “那时候你和我都是想要成为天下的大侠，执剑江湖，你问老宗主，何处是江湖。”

  “这个问题师尊没有回答我，如今你可以回答我吗？”

  “玄灵兄做了掌教几十年，哪里还能不明白？只是忘了而已……”

  玄灵没有明白公羊浩的意思，回头盯着公羊浩。

  “何处是江湖呢？”

  “下山即是江湖……”

  公羊浩哈哈一笑，转身离去，留下愣在原地的玄灵。

  “下山……江湖……”